人來人往的更衣室本就不是什麼談情說愛的好地方，林復一和夏書還沒來得及親親就被開門聲給打斷，瞬間變成兩塊同極磁鐵，把彼此彈得老遠。

十佳歌手晚會的場記探頭進來，看到夏書後鬆了口氣，進來就把他往外面拽，「夏書，夏書你可是一號啊，怎麼一點不急的。」

夏書被拽著往外面走，抽空回過頭對著林復一笑笑。

林復一衝他比了個勝利的姿勢，換來了一句「真老土」。

舉行十佳歌手晚會的地點是在學校的小劇場，底下座位不算多，來的基本都是親友團。

林復一剛從後台走出來就見陸勤大喇喇在第一排敞著腿坐著，看到他後很是興奮地起身招了招手，然後拿走了旁邊座位上佔座的花束。林復一走過去，剛坐下那束花就被塞進了懷裡，頓時一臉懵逼，「幹嘛？」

「蠢啊，一會兒獻花。」陸勤拿胳膊肘捅了捅林復一胸口，偏著頭朝後面看了一眼。林復一跟著看過去，只見身後隔了五六排的位置上，兩個小姑娘興沖沖地拉著印有夏書名字的橫幅，不住搖著。

林復一頓時就皺了眉頭，嘟囔道：「這是搞什麼……」

「人家夏書啊，現在可是火的不得了。」陸勤重重一靠椅背，兩手抬起擱在腦後，瞥了一眼幾乎有些坐立不安的林復一，繼續調笑道：「哪像你，糙漢子一個，怎麼會有妹子喜歡。」

林復一拉了臉，「我又不需要妹子喜歡。」

陸勤挑眉，「但保不齊夏書喜歡，妹子多可愛呀。」

林復一撇撇嘴，「還能有我可愛麼……」這話說得小聲，但還是被陸勤聽了去。林復一眼看著陸勤先是露出了彷彿吃了蒼蠅一般的表情，繼而拍著大腿開始狂笑，真是恨不得立馬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的媽……林哥你現在怎麼這麼少女了？啊不對，是厚臉皮呀哈哈哈哈……」

林復一臉上直發熱，陸勤的笑聲又實在刺耳，搞得他是熱上加熱。最後只能一巴掌糊到陸勤的嘴巴上，瞪著眼睛威脅了一句：「別笑了！」

然而陸勤沒能成功停下來，反而笑得更加猖狂，眼淚都要飆出來了。

林復一索性拿了花起身去了後排，正坐到了那兩個拿橫幅的姑娘前面，期待自己的腦袋能夠擋上幾個字。

但這也只是期待罷了。

那個橫幅那麼顯眼，夏書一上台就看到了，頓時笑開了花。

「哎呀哎呀，真是謝謝後面那兩位漂亮的小姐姐了。」

林復一皺了皺眉，耳邊炸開了後面兩個小姐姐興奮的尖叫。

說什麼小姐姐……

「學弟加油！」

還真他媽是小姐姐……

林復一又不爽了，看著懷裡的花，真想扔掉走人。

夏書報名參加十佳歌手是林復一始料未及的，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從來沒聽見過夏書唱歌。

但是夏書一開嗓，又一處塵封已久的記憶漸漸被抹出了輪廓。

那是比奶糖還要更久遠的記憶，大概是在林復一剛認識夏書不久，院里的大人們各自帶著孩子去了一間已經不用的大會議室。會議室里黃色的長桌上堆滿了零食，牽著孩子的手的家長們都指著那堆零食來誘惑自家小孩去進行才藝作秀。

應該是為了給一個女孩子過生日吧……林復一實在是記不得了，也忘了自己當時做了什麼才藝作秀，只記得作秀完後拿到了一個特別大的蘋果。

那時候唯一一個沒有作秀的孩子就是夏書，別人一拉他他就嘴巴一癟，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聲。

這些回憶在林復一的腦中早已經模糊了，只在又一次聽到夏書唱歌時才漸漸回想起來。

因為夏書唱的，是那首《蟲兒飛》。

為什麼會記得這首歌呢？林復一低下頭，笑著伸手摸了摸懷中嬌弱的花朵。

那個大蘋果根本沒有滿足林復一的胃口，在散場後他又折回了會議室，想要看看還有沒有剩下來的好吃的，靠近門口時聽到裡面有人在小聲唱歌，每一個字都顫顫巍巍的。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

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林復一沒有走進會議室，只是趴在窗戶上往裡看了一眼。

一個小小的人，對著早已經空掉的座位，背著手很認真地唱著歌。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

冷風吹

只要有你陪……」

時隔多年再次聽到這首歌，林復一才後知後覺——啊，原來當時唱歌的人是夏書啊。

但夏書早就不是當初那個顫顫巍巍可憐巴巴的小人了。

林復一抬起頭，正好對上了台上人帶著笑的目光。他站起身，兩手捧著那束花，順著台階一步步走下去，站到了夏書的面前。

夏書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接過花，比著口型：「好聽嗎？」

林復一笑著點了點頭。

「好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