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離廣場不遠，也就五六分鐘的路程。

一進入廣場所在的區域，第一個感受到的就是廣場舞大媽們的熱情。

夏書邊走邊偏頭看著穿著訂製衣裙的大媽們，臉上不自主露出了個笑。一直注視著他的林復一立馬就收到了這個笑容，趁著他心情有所好轉委婉地問了上午的事情。

夏書步子慢了下來，轉頭看向林復一，「你真想知道？」

林復一點了點頭。

夏書又問：「那你是以什麼身份問我這個問題的？這已經可以算是幹涉私生活了。」

林復一一挑眉，「大哥關心自己的小弟是應該的，什麼私不私，跟我還畫什麼框框。」

夏書笑了笑，「那我不告訴你，你這大哥還要收拾我不成？」

林復一不說話，只是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嘴角還帶著絲痞痞的笑。夏書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伸手推著他的肩膀，「你要幹嘛？」

林復一張開了雙臂。

夏書眨巴了兩下眼睛，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林復一笑容又深了些，「來，我抱抱你。」

夏書一愣，林復一趁機又加上了句話：「抱完之後，就把我當家人吧。反正……之前一個院的時候也算是一家人了。」

他們小的時候，哪家不是在飯點的時候端著碗蹲在門洞吹過堂風涼快，哪家沒有吃過哪家的飯，哪家的孩子沒有欺負過哪家的孩子……夏書看著面對著他，眼睛仍舊晶亮的林復一，突然就想到了在他剛搬進大院的時候，有一年過年，他家門口多了一袋子零食，他拿起來四處張望的時候，正看到一個迅速離開的小身影。

夏書記得很清楚，那天那個穿著紅色夾克棉襖離開的孩子，就是林復一。

那袋子塞滿了超市隨處可見的小零食的新年禮物，暖了夏書好多年，裡面牛奶糖的味道，他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很甜。

夏書笑了笑，收回手像塊墜落的大石頭一樣砸進了林復一的懷裡，砸的他重心不穩向後踉蹌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腳。

在被緊緊摟住的那一刻，夏書突然覺得有些丟人，更別說下一秒林復一上手揉了他的腦袋。

「別得寸進尺好嗎？」夏書掐了下林復一的腰，「只說抱，可沒說允許上手啊！」

「好好好，我錯了。」林復一立馬停了蹂躪夏書腦袋的手，老實抱了一會兒。放手的那一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依偎在一起擋了風，現在只覺得有股冷風直往心口裡鑽。

「那什麼……」林復一摸了下鼻子，「現在都是一家人了，能告訴我怎麼了嗎？」

「找我那人是之前一高的兄弟，跟著一起打人被開除的其中一個。」夏書把手插進口袋，可能也是覺得有些冷，吸了吸鼻子，「他被開除後就回老家種地了……前幾天媽媽生了病，鄉下治不了讓轉城裡醫院，想著順道過來看看我。」夏書低下頭，伸手捏了下鼻子，「我過去看了他媽媽，沒敢進病房……那哥們說，咳，不是我的錯，就算沒有之前那事兒，他媽媽病了後他還是要輟學去打工的……也就是，他過來找我也就算是告別了……」

林復一垂下眼睛，偷摸翻遍了全身的口袋也沒能翻出來一張紙巾，最後只能佯裝不知道夏書又哭了。

兩個人沿著廣場邊慢慢走著，一個低著頭，一個有些僵硬地直著脖子。

鑽心的冷風吹了一陣又一陣，林復一搓著胳膊，終於忍不住跑到一旁的小攤買了包紙巾回來，拆開後第一張就遞給了夏書。

夏書搖了搖頭，「我不需要紙。」

「風大，」林復一執拗地伸著手，「你鼻子都被吹堵了。」

夏書抬頭看了林復一一眼，接過紙巾緊緊攥在了手裡。

「謝了。」

「……沒事，別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