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靠在一塊石壁上，誰都沒有說話，葉洺凡走得急，身上一張符紙都沒帶，生火是不可能生火的了，阿泠也不會那些道行比較深的法術，更是什麼都做不到了。

但是要這樣子坐到什麼時候啊，天亮嗎？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現在應該是天黑沒多久，要在這深山野嶺呆上整整一晚，別說葉洺凡一個身體虛弱的人了，就算是阿泠這個健康的人也受不了。

漸漸到深夜溫度也驟降了不少，阿泠感覺自己的手都要凍僵了，他縮了縮袖子，把自己蜷縮成一團，忍不住扭頭看了看身邊的葉洺凡。

葉洺凡見他望了過來，趕緊扭開頭，生怕被抓到做壞事似的。

「你冷不冷，過來一點。」阿泠先開口說話了，聲音幹啞帶了點顫抖。

葉洺凡看不過去，俯身將他裹在了懷裡，阿泠嚇了一跳，想要推開，「不是……我在問你冷不冷……」

雖然他的懷抱很溫暖，但是阿泠還是不習慣，被人這樣緊緊抱著呢。

總覺得很熟悉，很安心，但又很不安……

「我不冷，你看起來更冷。」

阿泠一開始還掙扎幾下，但是葉洺凡手勁太大，他反抗了半天對方竟然紋絲不動，阿泠只好放棄了，鑽在他懷裡確實挺暖和的，感覺風都被擋住了，那些野獸的聲音也都聽不到了。

「我們要在這裡等天亮嗎？」阿泠問。

葉洺凡沒有作答，顯然也是在思考這個問題。

「你先放開我，你今天一天沒吃東西吧，我去給你打個野雞過來，順便找下能夠生火的石頭和柴火。」

「不行，晚上林子里兇險，不能讓你一個人行動。」

「你怎麼老是這個不行那個不可以的，就不能依我一次嗎？」阿泠有些惱怒。

葉洺凡沉思了一會，手臂箍得更緊了，「別的事情可以考慮，唯獨這個不行。」

「那好，那我不去捉野雞了，你告訴我你的傷是怎麼搞的？」

「不行。」

「你看，又是不行，剛才還說可以考慮一下的。」

阿泠有些生氣了，扭頭背對著葉洺凡。

過了大概一會，葉洺凡低沉的聲音傳來，「生氣了？」

阿泠沒有理他，也不想理他！

隨後兩個人又沒有說話了，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再之後阿泠就睡著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深山野嶺睡著的，可能是太累了，也有可能是背後太過於溫暖。

再次醒來是被細碎的陽光刺醒的。

阿泠猛地睜開雙眼，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透過樹影，斑駁地投在他的臉上，他扭頭看了看四周，沒人！

「葉洺凡！」

果然不在了，他是什麼時候走的？難道他一直在等自己睡著然後就走了嗎……心中閃過一絲失望和無奈。他準備起身，忽然肩頭一涼，白色的外袍從他身上滑落，露出了他白皙的皮膚。

！他怎麼裡面沒穿衣服！

「在林子里不要大呼小叫，引來猛獸怎麼辦？」

背後響起的聲音讓阿泠猛地回頭，慌亂之中抓住身上一點也不合身的衣袍，道，「你去哪裡了？」

葉洺凡舉了舉手裡的野雞，「你昨晚不是想吃這個嗎？」

他才沒說過想吃啊！

「我……我的衣服呢？」

葉洺凡將野雞丟在地上，湊過來，勾唇一笑，「昨晚就給你脫光了啊，不脫光怎麼一起睡覺啊。」

「你！」阿泠漲得滿臉通紅。

他昨晚真的睡得很死，一點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記得自己是躺在葉洺凡懷裡睡著的，竟然一夜睡到大天亮。

「昨晚你一直往我懷裡鑽，我也沒有辦法啊。」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阿泠捂住耳朵不想再聽了，真的是太丟人了，他很清楚的記得自己確實是覺得葉洺凡的懷抱很溫暖，還那麼安心地睡著了。

葉洺凡見他這樣，偷偷笑了笑，抬手將他滑落到肩頭的衣襟扯了扯，「穿好，小心感冒了，你的衣服還沒曬幹。」

白皙的肩頭落入葉洺凡的眼中，他深色的眸子暗了暗，別開眼神不再繼續去看，喉結輕微滾動，他故作不經意間咳嗽了一聲。

「這是你的衣服吧，你把衣服給我，自己只穿一件單衣也會感冒的吧？」阿泠躊躇道，「你把我的衣服曬在哪裡，我去取過來。」

他起身，但葉洺凡的外袍實在是太長了，腳下一絆，栽入了眼前人的胸口。

葉洺凡低沉道，「你不要再煽動我了。」

「什麼？」阿泠不解。

抬手捂住他那雙天真的眼睛，葉洺凡搖搖頭，「沒什麼，我是不會感冒的，不像你，身體那麼柔弱。」

「少騙人了，你明明上次就感冒了，在河底的山洞裡昏睡了……咦？我……」阿泠說著說著感覺不對勁，他只是脫口而出，但是還要繼續說什麼，他突然給忘了。

什麼河底的山洞？感冒，昏睡……

他閉上眼睛，彷彿是有什麼片段一閃而過，但是他卻看不清也抓不住。

腦袋好痛……

到底是什麼，有什麼東西快要從腦海中噴涌而出，但又被壓到了最深處……

葉洺凡去扶他，「怎麼了？頭痛？」

阿泠聽不到葉洺凡在說什麼，只是捂著頭蹲了下去，葉洺凡皺起眉把他埋進自己懷裡。

「別想了！」

既然想不起來，就不要再勉強自己了，他不想看到他難受的樣子。

雖然葉洺凡是最想阿泠恢復記憶的那個人，但如果要拿阿泠的難受去換，他寧願他什麼也想不起來。

那些過去的就過去了，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不管來回多少次，葉洺凡都不會放棄的。

「你……」阿泠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向頭頂的人，「你不是壞人……」

說完他便昏睡了過去。

葉洺凡嘆了一口氣，將他抱的更緊。

「我當然是壞人了。」

葉洺凡自言自語道。

「我一直想把你據為己有，一直做著自私的事情，不想任何人靠近你，怎麼不是壞人呢。」

低頭看著那張白凈的臉，葉洺凡湊近那好看的薄唇，躊躇了良久，還是往上輕輕觸了一下阿泠的額頭。

細微的嘆氣聲從頭頂響起，此時他懷中的阿泠睫毛忽然動了動，那張臉也微微紅了起來。

葉洺凡並沒有發現懷裡的阿泠已經醒了，阿泠也不敢在此時睜開眼睛。

心跳得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他的大腦一片混亂。

葉洺凡剛剛是準備親他的嗎？那自己為什麼不推開他反而繼續裝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