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川月拉住了暮冬螢的胳膊，那瘦小的身體被用力一扯，急轉身時有些不穩的就要栽下，卻及時地被對方扶住，被迫仰視那憤怒的目光。

「你要趕我走？」

黑川月用力抓起暮冬螢的手腕，將他拉到自己面前，高大的身影極具壓迫力地籠罩過來。

現在的情況，不但沒有黑川月想像中那欣喜若狂，或者委屈哭泣的樣子，眼前的人卻是這樣冷若冰霜，平淡地讓齊晝趕他出去。

「黑川同學，你這樣讓我很困擾，請放手。」毫不逃避的眼眸直視著黑川月，暮冬螢扭了扭了手腕，發現對方的力氣卻更大。

這份冷淡的語氣，讓黑川月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他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想說的話全部堵在了喉嚨，吐不出半句。

他沒來找他的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覺得此時的暮冬螢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胸口湧上一股黑暗，漸漸要將黑川月吞噬。

暮冬螢看著黑川月，琉璃般的雙眸通透而純澈，只是接下來要說的話將眼前的人打入冰窖之中。

「嗯，可能是我沒說清楚，黑川同學，我們分手吧。」

我們分手吧。簡單的五個字讓黑川月一瞬間麻痹了神經，冰冷的風靜靜地從兩人之間掠過，胸口像是被插入利刃一般，疼得鮮明。

他在說什麼啊，這傢伙，剛剛那句話是開玩笑的吧，心裡雖然這樣想著，黑川月卻發現此時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黑川同學也覺得和我在一起很累吧。」暮冬螢繼續說著「我什麼也幫不上你，甚至還礙手礙腳的，不能像金髮先生那樣默默的保護著你，也不能像權又屆同學那樣為你擋槍，我什麼用都沒有。」

不是，不是這樣的，黑川月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

「不是……」

「再說就算黑川同學不覺得累，我也覺得很累。」不等黑川月說完一句話，暮冬螢提升音量就打斷了他的話。

「很累啊，和黑川同學在一起，我們明明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為什麼要一直這樣勉強在一起呢，黑川同學的生活我融不進去，我的生活黑川同學也不會懂，所以我覺得與其這麼累還不如……」

「你給我閉嘴！」

低沉強勢，帶著慌亂的話語破口而出，打斷了暮冬螢的話，呼吸變得凌亂，心跳的聲音嘈雜起來「你是開玩笑的是吧，我因為我這幾天沒來找你所以鬧彆扭了是吧。」

「不是。」

「那是為什麼啊！」感覺腳底都在晃動，黑川月不可置信的看向暮冬螢「你不是說過嗎，如果你說不喜歡我的話，一定是在賭氣。」

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突然說出『分手』這兩個字，為什麼才僅僅幾天沒見，暮冬螢就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此時的暮冬螢不像是在開玩笑，所以黑川月害怕起來了，如果是平時，暮冬螢的眼神肯定會躲閃自己，但是現在卻不是這樣的，他就那樣認真的看著自己，一絲心虛都沒有。

「我確實是說過這種話，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是認真的，黑川同學。」輕輕抽開被黑川月拉著的胳膊，暮冬螢深吸了一口氣「是我先打擾你的對不起，以後就請別再來找我了。」

齊晝也完全沒有想到暮冬螢會突然對黑川月說出這樣的話，但是他也覺得此時的少爺半分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就算是因為老爺，他也沒必要一下子這麼徹底的就說出分手吧，這種感覺讓齊晝感到心慌，原本以為少爺只是一時的情緒奇怪，只要見到了黑川月就會好點，所以他今天把黑川月喊來了，沒想到卻更加糟糕。

「你說別找你我就不來找你了嗎？別開玩笑了！」

「說的也是呢。」冰冷的聲音切斷黑川月亂成一團的思考「黑川同學總是這樣自以為是，當然我不能控制你要做的事情，不過我不會見你就是，說起來我本來應該很討厭熱血的人，現在想起來，不知道當初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上黑川同學呢。」

這傢伙是誰？黑川月腦海里冒出這樣一句話，暮冬螢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那個動不動就臉紅，只會乖乖依賴著自己，總是笑得那麼暖的傢伙，怎麼會說出這麼絕情的話來。

院子里的大樹隨著冷風搖擺著，颯颯作響，飄落的葉子掉落到黑川月的肩上，他也無意拿掉，只是怔怔的看著暮冬螢。

當初暮冬螢說出喜歡自己時的情景還仿若昨天，但是現在說出的分手更加深刻鮮明，黑川月一瞬間都覺得自己不知道到底該相信誰了，是仍然相信自己，覺得暮冬螢只是在說謊嗎？但是為什麼這種寒冷的感覺縈繞著他，久久不能消散。

「黑川同學。」暮冬螢忽然笑著看向黑川月，那笑容很熟悉，讓黑川月以為他會說之前的都是在開玩笑時，暮冬螢彎起眸子說道「我希望黑川同學能夠好聚好散，畢竟以後我們還是會在一個班上課，也是同桌啊。」

「不過要是黑川同學不想和我坐在一起也可以。」

焦躁與不安忽然像是被那笑容撫平了一般，即使那話語還是那麼冰冷，黑川月忽然覺得心境像是平和了下來，合上了眼瞼，再次睜開的時候，之前的激動與慌亂被掩蓋在了最裡層。

「我知道了。」如果這是你期望的話。

「晝，送黑川同學出去吧，我先回房了。」

最後看了一眼那單薄的背影，黑川月不得不低頭短促地笑了一聲，他抬手阻止住了要過來送自己的齊晝，轉身自己離開了暮家。

一開始覺得是夢境的場景，一旦接受了之後反而覺得不是那麼在意了。

或許在自己剛踏進這裡就已經猜到了。

自己再也帶不走那傢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