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們來救你了。」

白說完，將她扶起整個抱在懷裡，祁魚聞到他身上好聞的味道，原本恐懼和無助的內心奇異地安靜下來。

「姐姐！不能睡哦！睜開眼睛，一下下就可以了，嘉守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嘉守眼看祁魚要睡過去，趕忙叫醒了她，握住她的手。

祁魚應了一聲，努力地睜著眼，他們好像走了很遠又好像沒有，祁魚感覺到自己被輕柔地放在軟墊上，臉上被血粘黏的頭髮被細心地擦拭撥開到耳後，她全程睜著眼看白的臉，這個人她好像在哪裡看過，雖然她不認識他，但是他給她一種很自在的安全感和熟悉感。

「就這樣躺著哦，姐姐！不要亂動！」嘉守跪坐在她身邊，俯下身親吻了她的額頭，再抬起頭時眼裡彷彿有星辰，「很快就好了。」

祁魚想問她要幹什麼，可是完全說不了話，想抬手抓住她也做不到，只能看著她蹦跳著到白的身邊：

「神明大人，可以開始了嗎？」

「你真的不再想想？」

「唔~」嘉守堅定地搖頭，再次笑著說，「開始吧！」

祁魚看著他們，白糾結了一會兒後抬起手，豎起兩根手指指向嘉守的眉心，嘉守閉著眼，一團柔和的光亮就這麼從她的眉心飄出，並且逐漸變大。

祁魚無聲地吶喊著，她隱約意識到有什麼要發生，無力地抓著身下的軟墊，眼睜睜地看著光團越來越大、越來越亮，到最後甚至要照亮整個房間，恍如白晝。

就在光團完全脫出嘉守的眉心時，她一下子無力地癱倒在地，臉色蒼白如死人，祁魚拚命地叫著喊著，也只能發出猶如蚊蚋的叫聲，淚水潰堤般從她眼裡流出。

嘉守轉頭看向她，毫無血色的臉上依然努力地綻開一抹笑容，她無聲地動著嘴唇，眉眼彎彎，有如天使。

白小心地持著光團一點一點地靠近祁魚，他看起來有些吃力，臉上滿是汗水，仍目不轉睛地盯著手中的光團，堅定地挪著腳步。

等到他終於到達祁魚的身邊時，他已經汗流浹背，祁魚的視線被淚水模糊，看不清他的臉，只能聽到他說：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的。」

下一秒，巨大的光團被白一把拍進祁魚的身體里，祁魚瞬間瞪大了眼睛，淚水也一秒蒸發，但是光團並沒有給她帶來痛苦，反而溫暖地咬著她的身體，一點點蠕動著爬進祁魚的身體。

隨著光團的深入，祁魚感覺自己被塞住的鼻子通暢了，耳朵也一樣，先前像被黏住的四肢開始有力起來，心跳也漸漸加快，她甚至以為自己聽到了血液歡快地在血管內流淌的聲音。

整個過程不知持續了多久，等到祁魚感覺自己能動時，白和嘉守已經不見蹤影，她瘋狂地在神社內外找了個遍，直到外婆出現把她抱住，她才停止腳步，大聲地哭了出來。

「外婆！外婆！嘉守她……哇啊啊……」

她嚎啕大哭，外婆抱緊了她，慨嘆一句：「造孽啊。」然後望向屏風後面，點了點頭。

祁魚哭累睡了過去，等她醒來的時候，爸媽和外婆都在她身邊，媽媽摸著她的頭：「祁魚，跟著爸爸媽媽去城裡上學好不好？」

她乖巧地點頭，摸了摸腦袋：她好像有什麼事要做？唔，想不起來。

之後她穿好爸媽新買的衣服，在床上晃著腿看親人收拾行李，一隻白貓溫順地走過來，跳進她的懷裡，她面無表情地抱住撫摸，聽著貓咪舒服的呼嚕聲，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可是她怕麻煩，就不想了。

祁魚坐在車裡，看著外婆身影和小鎮的風光一點點遠去，轉身看向車的前方。

……

祁魚看著自己的回憶，從頭到尾沒有動過一分，臉上卻早已滿是淚痕，身邊牽著她的手的嘉守心疼地讓她蹲下給她擦淚，笑著說：「姐姐長大了還是這麼愛哭啊。」

「你…為什麼要擅自行動？」祁魚心痛地呼吸著，把她抱在懷裡，緊緊地，像在確認什麼。

「外婆說過，嘉守和姐姐的靈力很像哦！嘉守就想，那能不能把自己的靈力給你呢？就找了神明大人，他說有方法哦！我太高興了，可是我知道姐姐肯定不會同意，我也不想問你，我想要獨立一次。」嘉守在她耳邊輕輕說道。

「可是你會……」

「我知道的！大人都告訴我了，可是我還是決定救你，因為如果當初沒有你們，我早就沒命啦！」

「之後你去了哪裡？」

「大人說我沒了靈力，身體會消失掉，只剩下叫做靈魂的東西，他就把我安放在一個叫斷的侍童的身上，可是這麼一放，我又不小心失憶了，現在你看到的我，是大人當初設下封印時留下的嘉守的氣息哦！為了跟姐姐見面！」嘉守像個沒事人一樣娓娓道來，祁魚明明比她大，卻反而要她安慰，自己也覺不妥，看著她的臉道：

「謝謝你。」

要表達的太多太多，可如今卻只能化為這三個字。

嘉守笑容燦爛：「嘉守很開心，姐姐就不要難過了好嗎？答應嘉守，以後都要開開心心的，還有，不要怪神明大人啦！」

「嗯，我都答應。」

話音剛落，嘉守的身體開始消失，祁魚手足無措地抓著，手裡卻空空的什麼都沒有，嘉守笑著看她：「姐姐，不要難過，嘉守並沒有離開啊，嘉守一直在你身邊哦！因為啊——」

祁魚怔怔地看著她一點點消失，看著她嘴唇動著，說出和交接靈力時無聲述說的同樣話語，淚水再次湧出：

「嘉守是姐姐的最佳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