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可畏
小說: 被放逐的神明 作者:潜行女巫 字數:2229 更新時間:2019-09-21 10:12:20
一天天過去了,小鎮對大典的宣傳仍如火如荼地進行著,然後到了這一天。
與往日的平靜截然相反,幾乎一出家門,就能看到大批的遊客,聽到各類方言,小鎮的公共設施被翻新,各路商家使盡渾身解數,推出各種營銷手段吸引顧客的目光。
這一切好像是在一夜之間就竄了出來,給小鎮居民帶來了不一樣的生活體驗。不過對祁魚來說,大典的到來意味著潛在的危機,所以白直到真的沒辦法抵抗神社的牽制之前都還對她叮囑著各類注意事項,最後狠狠地說道:「如果你敢出宅子,你就死定了!」然後揚長而去。
夜晚很快降臨,大城市裡見不到的滿天星辰著實令許多遊客移不開眼,連連讚歎,通往神社的道路兩旁搭起了紅色的燈籠,一直延伸到神社門口,神社內部多年未點亮的燈籠也被洗滌幹凈並點亮,零星地點綴著,從高處鳥瞰,就像是一片可愛喜慶的燈海。
道路兩旁開闢了無數空地,供那些擺攤的商家使用,天還沒黑,他們就陸陸續續搭起了攤位,各類美食的香味在空氣中交纏,令人垂涎三尺。還有許多好玩的項目,吸引著年輕人和小孩。
許久沒有主持祭典的老頭兒穿戴整齊,坐在一架木頭製成的露天轎子上,被八個步伐一致的漢子邊吆喝著邊抬往神社,旁邊還有帶著各種鬼神面具的人在手舞足蹈,好不歡樂。好奇的小孩拿著買來的玩具在人群中亂竄,時不時引起一陣驚呼或調笑,放眼望去,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倍感新奇的笑容。
拜殿里,白一臉無聊地看著這些人在外面鬧騰,盤著雙手嘀咕:「可惜那丫頭看不見這麼熱鬧的場面嘍。」
大典即將開始之前,是所有人最激動的時刻,人群幾乎是擠著往前的,自然少不了碰撞,這不,一個戴著狐狸面具的女生就像無頭蒼蠅一樣被人撞得東倒西歪,臉上的面具也被撞開露出一半面容,仔細一看,正是白心心念念的祁魚。
好不容易把面具戴好,人群卻加快了速度向前涌去,眼見自己就要倒地,一隻手及時從旁邊伸出抓住了祁魚,讓她穩住了腳步。
「先在原地等等吧。」來者正是許久不見的盧肆宇。
「……」祁魚自然不能發出聲音讓他認出自己,只好指指神社那邊。
盧肆宇很快會意:「哦,你是想快點去參拜對嗎?不過現在還用不著著急,只有祭典的大鼓被打響,主持的人作秀完才能進去。」然後嘴炮的他又接著說,「聽說這次大典是大老闆贊助的哦,就是那個戚離的舅舅,而且戚離本人也會作為祭舞者出場,真是令人期待!」
祁魚點點頭,又聽他說:「不過啊,她那剛復原的腿能夠承受嗎?畢竟是神明賜予的。」
盧肆宇這幾句話似乎有意說得語重心長,這不得不讓祁魚懷疑他實則話中有話,等她還想細細思考一番時,那邊傳來了鏗鏘有力的鼓聲。
「咚!咚!咚咚咚!……」
人群頓時沸騰起來,伴隨著那節奏越來越快的鼓聲的,是人們熱情的叫喝和交談,祁魚二話不說就往人群里擠,憑著她極大的毅力和盧肆宇的幫助下竟也擠到了前排。
只見主持的老頭兒拿著法器閉著雙目,非常像一回事兒地邊擺出姿勢邊搖著,嘴裡還大聲說道:「青丘之神,護我子民,佑我四方……」在一通念叨後,他猛地住腳,手中法器直指天上,然後緩緩地轉身指向後方的樓門。
人們都屏息以待,隨著鼓聲再次響起,身穿祭舞之服的戚離緩緩出場,老頭兒退下。祭舞動作簡單,但經過戚離的詮釋,加上她面若桃花,眼波漣漣,令所有人都為之入迷,久久不能回神。
就連祁魚都快被吸進這舞蹈之中,然而她心有所想,很快便注意到不對勁——戚離似乎到後面越來越吃力,雙腿也有了輕微的顫抖。
「……!」想起盧肆宇剛才的話,祁魚毫不猶豫地衝上去阻止戚離的繼續舞蹈,果然,一被喊停,戚離就軟軟地癱倒在她身上,全身冒著冷汗。
等到老頭兒憤怒的指責聲響起,人們才反應過來方才的插曲,群情激奮地對祁魚破口大罵:
「你在幹什麼!?」「這個人一定是瘋了,居然敢打斷祭舞!!」「天哪,神明大人不會生氣了吧!?」「……」
此時在拜殿里的白也感受到了祁魚的氣息,一出來看見祁魚熟悉的身影,簡直氣得半死,正想著過去,那邊的祁魚就爽快地摘掉了面具,引得盧肆宇大喊:「祁魚?」
頓時有幾個小鎮居民起了哄:「我知道啦,她是陳北的外孫女!」「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陳家?」「這下可好,幾十年前陳北搞垮了神社,幾十年後她的外孫女又再一次打斷祭典,當真是無法無天!!」「不能原諒!!」「給我滾開小鎮!!」「……」
祁魚深知人心頑固,也不指望改變他們,只是堅定地開口:「如果繼續下去,戚離就會有危險。」
這時才有人注意到已經昏倒的戚離,很明顯她的雙腿已經有些變形,然而還是有人罔顧事實:「大家不要受她的迷惑!這明明是神明大人的懲罰!」
一些不明就裡的遊客也跟著瞎起鬨,一群人憋紅了臉對祁魚各種人身攻擊,甚至有幾個彪形大漢準備上前將祁魚抓走。
感受到戚離氣息越來越紊亂,祁魚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直接把人背到背上就往樓門裡走去,戚離的舅舅就在此時出現,看見自己的撈錢大計被人破壞,他立馬讓幾個保鏢去抓祁魚,白正值怒氣值巔峰,二話不說就袖袍一揮在一眾人前劃了結界,幾個保鏢立即被無形的結界撞得鼻青臉腫。
人群再次騷動,都以為祁魚使了什麼奧步,更有甚人大喊著「她是鬼怪」「她會害死大家」,一波又一波的討伐聲浪充斥著祁魚的耳膜,她一抬頭便被白狠狠抓住,戚離被迫滑下肩頭,祁魚想去抱住她,白憤怒地吼道:「祁魚!!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我……」祁魚剛想回答,猛然心頭像被狠狠撞擊一下一般跳得厲害,她驚愕地回過頭,看見了人群里盧肆宇愉悅的笑臉。
「嘗到被人唾棄的滋味了麼?」他說。
祁魚緊緊地抓著胸口,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擠出一句話:「白,我中計了。」
下一秒,白緊抓的雙手突然落空,他的瞳孔猛地放大。
只見原地已沒了祁魚的身影。
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