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奚擦了擦眼角，不承認：「我才沒有哭。」

阿姨突然抱住他，拍著他的背，安慰著：「你這孩子。」

他真的很羨慕吳大水，吳大水有一個好媽媽。她讓白嘉奚想起去世的奶奶，他曾經唯一的親人。她說到家的時候，白嘉奚沒有辦法不動容。他從來沒有一個完整的家，他渴望有一個完整的家。那種依靠與被依靠的安全感，他只有在與音樂相處的時候才能感受到。

「再給大水一個機會不行嗎？」阿姨看他的眼神很溫柔，「他真的很喜歡你，我也很喜歡你。我要是再年輕二十歲，我就追你了，哪裡輪得到他。」

白嘉奚被她逗笑了。

「你喜歡他對不對？對不對？」她追問。

白嘉奚搖頭否認。

「你們小年輕就會矯情，這樣特別不好。」她扳過白嘉奚的臉來，認真地問，「他劈腿？他家暴？還是他深櫃？你告訴我是哪一個，我絕對打死他。」

白嘉奚仔細想了想，找到了一個理由：「他看不起我。」

不平等的戀愛確實很讓人受傷，特別是白嘉奚更自卑、更膽小、也更懦弱。按阿姨的話來說，他大概也是更矯情的那個人。他沒有安全感，又心口不一。

舒瀚說要來紐約，白嘉奚心情複雜，故意約了朋友去打網球，卻老是看手機，覺得會有什麼消息。運動結束，他什麼都沒有等到，心裡空落落。也許他是真的很喜歡舒瀚了，卻不敢相信舒瀚會真的愛他。

朋友問白嘉奚要不要一起去吃飯，白嘉奚拒絕了他們。

白嘉奚一個人回酒店，沖了澡，躺在床上看著不曾亮起的手機熒幕發獃。他和舒瀚的合照很少，還都被刪了。

於是白嘉奚登錄雲端，好不容易找到幾張。他把照片下載回手機里，獃獃地看著。有一張是舒瀚睡著的時候，他躺在舒瀚旁邊偷拍的，就像是要拿到敲詐材料的小三。如果他真的拿這張照片去敲詐舒瀚，也許能賺到很多錢。

白嘉奚正胡思亂想，秀禾打了電話過來。

「怎麼了？」白嘉奚不鹹不淡地問。

秀禾卻明顯著急：「你快打開電視！你快點！」

白嘉奚一頭霧水，打開電視，就看到正在播報緊急新聞。今早洛杉磯往紐約的航班MM501在經過科羅拉多州上方的時候失去控制，於山前地帶俯衝墜毀，軍方已立即出動救援，目前暫無進一步相關消息。

白嘉奚的心咯噔一下，手機掉到了地上。雖然不知道舒瀚坐的是哪個航班，但他確實是要在今早從洛杉磯到紐約。白嘉奚把手機從地上撿起來，聲音都是抖的：「現在是，是什麼情況……」

「我也不清楚，據說是感測器失靈……整個飛機都炸了……」秀禾擔心他，安慰道，「你先穩住，不要衝動。不能確定舒瀚坐的就是MM501，也許……」

白嘉奚不可能穩得住，他撥舒瀚的號碼，那一頭卻一直提示「已關機」。

不可能……不可能……哥哥他不可能……

白嘉奚瘋了一般衝出酒店，他看向科羅拉多州的方向，天空一片蔚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