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越來越大，簡直沒辦法控制。

他們再次逃到大廳，鐵門就在不遠處。兩人一邊咳一邊往前走，地面火辣辣的要燒起來，燙得人站不住。

「裴瑟！」

水晶燈突然往下落，高子鳴一個轉身把裴瑟護在懷裡，用自己的脊樑抵擋吊燈的衝擊。

那個衝擊太大了。裴瑟只感到右臉火辣辣的痛，全身都難受不已。他就像是跌入地獄當中，火焰灼燒著他，要燒毀他的罪惡。但他有什麼罪惡？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恍恍惚惚看到，眼前有個凶神惡煞的男人，雖然看起來像窮凶極惡之徒，但面目中全是溫柔。從來沒有人像這樣溫柔地凝視他，就像是凝視著一件珍寶。火焰讓他的眼神顯得熱烈，而溫柔的熱烈像是水一樣，把裴瑟從灼燒之中拯救出來。

「子鳴哥……」裴瑟抬手去摸他的臉，全是血。

「小鬼，我不會讓你死。」高子鳴咬著牙，死命支撐。

空氣越來越稀薄，裴瑟在濃煙中想，就這樣在一起，也足夠了。

「最後我就暈過去，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裡。」裴瑟說完這最後一句，就拉開被子躺下，可能是真的很疲憊。

他背對著我，我沒法看清他的臉，但總覺得他的背都是顫抖的。

「那，那張小鬼牌？」我還是開口問。

「我說過，我扔了。」裴瑟語氣沉重，充滿倦意，「如果成警官還是想要，那得去垃圾場找。」

我看他確實不願意告訴我，便告辭離開。說實話，那張牌對現在的局勢來說，並不重要。就連他整個人，也都不重要。

我走出醫院時，發現時間已經很晚，但還是要回一趟警局。

我拿著手上的錄音筆，坐在位置上發獃，因為我知道它根本毫無用處。今天，裴瑟給我講訴的整個故事，對案情也毫無用處。但是，那是一個實實在在發生的故事，我不可能因為它沒有用處便否認它的存在。

「曉輝！」阿飛突然拍了我的肩膀。

錄音筆掉到地上，不知滾落到哪裡去。我被嚇了一跳，連忙趴下去找。

「怎麼了？」阿飛問。

我沒有好氣：「錄音筆掉了！」

「哎，你還在審那個小孩啊？他哪裡知道什麼東西啊？你也是沒事找事，你知不知道今天隊長審羅松有多精彩！你小子還不去看，我隔著熒幕心臟都快蹦出來了！」阿飛一把拉我起來，一臉激動，「找什麼找，別找了！寫報告也用不上那個。高子鳴的臍環隨身碟也破解出來，裡面都是金峰貸款非法交易的證據。現在證據確鑿，我們也能結案。終於要解脫啦，副隊請吃飯，他們已經去街口的火鍋店了。你看我多好，特意在這裡等你。」

阿飛力氣大，直接把我往外拖，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我不理他，他還一個勁兒在說：「你說那高子鳴也真有創意，竟然用臍環當隨身碟！簡直了！他也真是為事業獻身，要我這樣，我可沒法犧牲。臍環？唉呀媽呀，想想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