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羽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睜開眼的瞬間讓他嚇出一聲冷汗，此時的他正掛在斷崖邊的一支枯木上，真可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微微動了動身子，換了個更加安全的姿勢坐在枯木上，只覺得體內血氣又翻湧起來，疼痛接踵而至。

不知是不是因為落的太遠的緣故，頂上並未傳來打鬥聲，反倒是夜晚的山風呼嘯著吹，明明是夏日，卻讓人有了些許淡薄的涼意。

「不能坐以待斃。」白行羽拍拍自己的臉，咬緊牙關向上爬去。

慕容鯨落來到斷崖時，林樵正好解決掉最後一個人。

「你來了。」林樵轉身，笑臉相迎，似是等待多時。

慕容鯨落沒有回話，而是在地上的下屬里掃視一番，一股殺氣瞬間爆發出來，連遠處的候鳥都感受到危險的臨近，一群群撲騰著翅膀向天際飛去。

「真是難得，終於認真起來了。」

兩人過招的速度快的令人咋舌，身影於山林間穿梭，時而交織碰撞出激烈的火花，時而分離化作相互追擊的虹光，終於一處山泉邊停止，卻又在下一秒纏鬥在一起，濺起的水花四散開，融入濕潤的土壤。

約摸過了一個時辰，兩人身上都掛了彩，就在慕容鯨落正準備發動第二波攻擊時，斷崖方向突發一枚信號彈，是求救的訊息。

「居然還有活著的？」林樵並不是特別驚訝，他收回手慢慢向後退，「今天我與你纏鬥一場實數幸運，如今我的目的已達到，你還是快些回去的好，說不定能見上最後一面。」

慕容鯨落瞳孔微張，仍舊攥緊手中的劍死盯著林樵，似是遲疑又像是在逃避什麼。不過最終他還是移動腳步，快速朝斷崖奔去。

遠遠的便聽見白行羽呼喊的聲音，不知為何走的越近腳步越慢，直到烏雲褪去，清冷的月華再次撒入大地，才不得已看清地上一具具同伴的屍體，有些胸膛被林樵一掌打的整個凹了下去，有些手腳詭異的向外翻折著，光是看就覺得痛苦不堪。

好在，他們都沒了生息，再也體會不到這蝕骨的疼痛。

「慕容大人！顏回哥還有氣！你快救他！」白行羽急切的呼喊把慕容鯨落拉回現實，他快速走到顏回身邊，把他整個人抱緊懷裡。

顏回一看是慕容鯨落來了，整個人都蜷縮到他懷裡，想張嘴說點什麼，卻不斷有血從嘴裡漫出來。

「別動。」慕容鯨落皺眉，正準備直起身子，卻被顏回抓住了衣袖。

顏回看著他，不停的喘氣，試了好幾次想挺直腰背都沒成功。

「我來。」慕容鯨落手掌向上移，從腰際移到後背，「你想做什麼？」

顏回吐出一口血仍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他牽起慕容鯨落的手把它放在胸前，整個胸膛中心已經凹陷進去，兩側的肋骨也斷了七八根，想必碎骨刺穿了肺，讓他呼吸的十分艱難。這也讓兩人清楚的明白，哪怕是藥老來了，也於事無補。

慕容鯨落輕輕摸了摸，垂下眼眸，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浮現一抹悔恨。

顏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難得瞧見他這幅模樣，也算是死而無憾了。想到這兒，便伸手掰過他的臉，將自己的唇覆了上去。

兩唇交接，卻是吻別。

唇上的溫熱逐漸冷卻，懷中的人慢慢鬆了抓住衣袖的手，整個人像是喝醉般向下倒去。白行羽很想提醒慕容鯨落顏回已經死了，但他似是自我欺騙般，仍就深深的擁吻著。

「大人。。。」

「你下去。」

「是。。。」白行羽一瘸一拐的走開，時不時回頭望站成雕像般的慕容鯨落。

師父曾這樣說過，『無』是消滅敵人的利器，不懂膽怯，無畏強敵。就因為這樣，才會時常忘了自己作為人的身份，如今慕容鯨落清醒了，可他卻失去了曾經擁有的一切。

白行羽坐在樹下扳著指頭算，心想著，這天怕是又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