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易呢？陳易去哪了？喂你看到陳易沒？」李瑞傑隨手扯住從他座位旁走過的同班同學兇巴巴的問，「你有沒有看到他？」

「…..我剛剛好像看到他從廁所里出來。」那個學生好像很怕李瑞傑的樣子，哆哆嗦嗦的說。

李瑞傑鬆開他，蹭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轉身敲醒趴在斜對桌上睡覺的劉召壹，「喂喂喂，起來起來。」劉召壹被他吵醒一煩躁的樣子：「幹嘛……」

「睡什麼睡，快點我們去看看陳易那傢伙現在啥情況了。」李瑞傑臉上掛著看好戲的笑，劉召壹瞬間就清醒了，「哇你這傢伙還真給他吃了？」「那不然給你吃？」「別別別，就是因為它害得我跟女朋友分手了。」「哈哈哈你個禽獸。」「你啥時候給他吃的？」

李瑞傑看了看牆上的鐘，又瞥了一眼陳易桌上已經被氧化成深泥棕色的保溫杯，嘿嘿的壞笑兩聲：「上節課快上課前，估計藥效已經發作了。」

「行啊你，真會玩。」劉召壹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拿胳膊肘捅了捅李瑞傑打趣道。

「快點快點，去找陳易。」李瑞傑迫不及待要見到陳易當眾出糗的樣子了，他勾著劉召壹的肩膀把他從座位上撈起來，大步流星的往門口走，剛好撞見了從廁所回來的赫重深。出於赫重深在學校里的地位，李瑞傑禮貌的打了個招呼：「赫哥。」

劉召壹：「赫哥。」

赫重深對他倆小人物沒啥興趣，看都沒看他們，點了個頭就進教室了。

「陳易估計要憋瘋了吧現在。」

「哈哈哈哈……」

赫重深聽到「陳易」兩字時腳步一頓，轉過頭看著剛剛那倆人邊說著邊離開了教室。他的腦海里又浮現出那個髒兮兮的男生，腳底那雙破爛的鞋子。

原來是我們班的。赫重深想。

陳易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換了廁所里最後一個衛生間進去關上門，哆哆嗦嗦的把衣服全部脫掉掛在牆上，然後蹲在水龍頭底下從頭到腳的沖冷水。三月的天氣即便是在溫暖的南方里室內的溫度還是很寒冷，陳易被凍得整個人就像一塊僵硬的木頭，包括內心——他已經完全麻木了。也再也沒有委屈的淚水可以流。

他靜靜的蹲在那，耳邊只有不息的水流聲。好安靜，他貪婪的享受這種安靜的感覺，給了他在窒息的世界裡得以鬆懈。

上帝並不會眷顧到每一個人，更何況是陳易這種雙親無故的可憐人。他剛沖著冷水沒多久，李瑞傑和劉召壹如魔鬼的呼喚迴響在男廁里：「陳易！陳易！」

陳易嚇得比冰冷的水沖在身上還要更顫抖，他幾乎雙腳都要站不穩，抬起手摸索著關掉了水龍頭，雙手捂著嘴巴大氣不敢出。

現在是下課時間，男廁里有不少人在抽煙講話，李瑞傑他倆這麼一喊，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著他們，眼神不善。李瑞傑在這個學校里地位不高，他不敢直接推門找陳易，於是跟劉召壹一人一邊的敲門找。

陳易光著腳站在馬桶上，害怕得衣服都忘記穿。他透過長長的劉海緊緊盯著門板，聽著兩個惡魔的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真不知道待會兒迎來他的又是怎樣的折磨。

從進入高三開始，李瑞傑和劉召壹便對陳易開始毫無理由的欺負。最開始李瑞傑和劉召壹都在試探著陳易到底能忍受到什麼程度，跑腿、代簽到、幫寫作業那都是小事，隨著陳易無限的容忍和不反抗，李瑞傑跟劉召壹便越來越過分：撕他的書用來擦黑板、用拖地的拖把「洗」他的座位、把肥豬肉、骨頭等等剩菜倒進他的碗里、心情不好就把他拖到教室角落打一頓……這次李瑞傑把劉召壹用來跟女朋友促進感情的藥片丟進了陳易喝水的杯子里，想看他在全班人面前勃起的醜樣。欺壓和強迫永無止境，等待陳易的，永遠是下一個未知的恐懼。

「陳易這小子不會走了吧？」劉召壹敲了幾間廁所也沒聽到陳易的聲音，有些不耐煩了，「要不去花園裡找找。」

「操。」李瑞傑低聲罵了一句，「那狗東西一定在廁所里躲起來了。」他看了一眼四周都在吞雲吐霧的男生，拉著劉召壹走到門口，「我們在這守著，上課後等人走了我們再找。」

劉召壹向來都是聽李瑞傑的意見，雖然說想到花園裡去看看，卻也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