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澤雖然醉了，但是外表上根本一點兒也看不出來，他很聽話地按照程司文交代的一步一步往前走。眼睛偶爾轉動兩下看四周的景色，剩下的時間裡就是一片默然的樣子，讓程司文覺得十分輕鬆。

他打開鑰匙進了門，讓夏澤先坐在沙發上，自己去放水讓夏澤洗澡。

夏澤坐下後不到一分鐘便站了起來，他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然後大聲問「瓶子，這是哪兒啊？拍戲嗎？」

程司文正好收拾好出來，聽到夏澤說的話之後愣了一下，復又想起來夏澤口中的「瓶子」是他的助理，忍不住笑了一下。

「夏澤。」

他喊了一聲，夏澤轉過身體，盯著他看，盯了三秒鐘後咧嘴笑了一下說「你長得真帥啊。」

程司文安靜地走到他身邊，替他把外套脫下來，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想不想吐？」

夏澤搖搖頭，又重複了一句「你長得真帥啊。」

程司文勾勾嘴角，把他的外套扔在沙發上，跟他說「你長得也很帥，去洗澡吧，睡衣已經給你放好了，還有新的內褲也在，你洗完後自己收拾收拾再出來。」

夏澤笑盈盈地點頭，拐個彎進了浴室。

程司文打開電視坐在沙發上發了會兒呆，心想幸好之前媽媽給他準備了一套新的衣服放在這裡，以防他哥突然過來住，沒想到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聲，程司文把電視聲音調大了一些，換到一個音樂節目閉著眼睛聽歌，聽著聽著就睡了過去。

牆上的表滴答滴答地走著，一個小時迅速就過去了。程司文睡著的時候姿勢沒有調整好，導致他壓住了自己的胳膊，現在感到僵麻不適，便醒了過來。他抬頭看了一下表，用沒被壓著的胳膊揉了揉另一隻難受的胳膊，站起身來往浴室走。

「夏澤。」

沒人應他。

「夏澤，洗好了沒有？」

還是沒有人應他，他已經走的很近了，隱隱約約聽到浴室里傳來的歌聲。

他又靠近了幾步，夏澤洗澡的時候沒有鎖門，正好露了個門縫出來。程司文頭探過去往裡看，耳旁傳來夏澤磁性卻囂張的聲音。

「我這麼帥，我這麼帥，我這麼帥帥帥帥……」

夏澤一邊唱一邊跳，哼一遍後又湊到鏡子前邊吼了一聲「你長得真帥啊。」

程司文一個沒忍住，踉蹌了一下推開了門。

夏澤還在對著鏡子犯花痴，充滿崇拜地說「你長得好帥啊。」

驀地，他看到鏡子里出現了另一個人。他的手探上前去，碰了一下，吼了一句「卧槽你長得也好帥啊，跟這個人一樣帥。」

說罷還用手戳了戳鏡子里的自己。

程司文看著夏澤一本正經地發酒瘋，心想，那些夏澤之前做過的雜誌採訪，記者問他覺得自己帥不帥能打幾分的時候，夏澤所說的勉強及格，一定是違心到極點。

見過自戀的，沒見過這麼自戀的。

「夏澤，睡覺了。」

程司文拍拍他的肩膀，他似乎被嚇到了，猛然轉過頭來，看了一會兒又咧著嘴笑。

「我帥不帥，我萌不萌，我可愛不可愛？」

他湊上前抓住程司文的衣領，一米八三的個子縮到了一米七九，一臉期待地求答案。

程司文應景地摸摸他的頭，說「帥，你最帥了。」

「那萌嗎？」

程司文嘆了一口氣「你最萌了。」

「那不可愛嗎？」

程司文齜牙咧嘴，道「敲可愛的啊。」

說完就帶著嘟嘟囔囔的夏澤往外走，把他帶到了最近的那一間客房裡，往床上一甩，拉過被子蒙上他的臉，迅速地說「長得帥的人都閉上眼睛了，只有長得丑的還在到處看。」

被子里沒有動靜，程司文把擋他臉的被子拉下來，正看到夏澤一臉緊張的閉著眼睛。

程司文晚上一直忙到很晚，雖然夏澤已經睡了，但是他自己還什麼都沒做。洗過澡把衣服丟進洗衣機之後，已經快凌晨一點了，他扛著一身疲憊爬到自己的卧室，剛沾著床就睡了過去。

次日又被電話吵醒，他沒有起床氣，就是有些懶懶的。王哥在電話那頭問「還沒起床嗎？昨天不是跟你說了今天要拍一個短視頻嗎？快到公司來吧，一切都準備齊全了，就差你了。」

程司文還沒來得及回話，夏澤的聲音卻想了起來。

「程司文？」

他的聲音略微帶了些酒醉後的沙啞，卻嘹亮的很，直接就讓王哥炸毛了。

「卧槽？程司文你在家養男人？」

程司文幹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手機扔在床頭，他披了一件外套下了床，打開門看到夏澤正站在門外正準備伸手敲門，面色平靜如常，也不知道是真的全忘記了還是假裝忘記。

「我在那邊桌子的相框里看到了你的照片，就想著一定是你，就喊一聲試試。吵到你睡覺了嗎？」

夏澤已經穿好了衣服，領帶沒系，襯衫扣子也有幾顆沒扣，沒怎麼打理，跟平時的儒雅公子范很不符。

程司文擺擺手道「沒有，我已經醒了。」

夏澤抿了一下嘴，片刻後露出了一個笑容，很誠摯地對程司文照顧他的事情表示感謝。

程司文剛走到客廳，便愣了一下，桌子上擺著還冒著熱氣的粥和幾個小菜，他以為夏澤會做飯，便加快了步伐，準備嘗嘗味道怎麼樣。

他剛走了兩步，後邊夏澤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我不會做飯，手機定位之後定的外賣，我已經吃過了，今天還有事，就先走了。」

程司文停在原地，腦子裡磨了半天後才緩緩答道「等會兒我送你吧，你現在的身份又不能去打車，太麻煩了。」

夏澤卻說他的司機已經在外邊等著了，因為工作繁忙，所以不得不立刻就走。程司文也就不再多做挽留，將人送到門口之後回身去吃夏澤費心定的外賣。

其實吃起來倒還沒有他自己做的飯好吃。程司文愛好不多，下廚卻是一項。這是他上大學之後才學到的手藝，那時候空閑時間比較多，沒有了高中固定而緊急的三點一線，他一時間對美食起了興趣。便利用空閑時間去跟著酒店的廚師當學徒，偶爾也跑到小地方學家常菜，最後將自己的廚藝提升到了一個很高的境界。按照他嫂子的說法，那就是他的廚藝升華了。

吃過飯之後，他便匆忙地驅車往公司趕。大公司有大公司的好處，想錄視頻或者錄歌都可以，有專用的攝影師和攝影棚，後期也功力高深，不用跑到各處去找人。

他掛了王哥的電話，也沒有交代事情的真相，誰知道去了之後得被怎麼處理。

「王哥。我來了。」

程司文匆匆趕到他專用的化妝間那裡，還準備解釋一番。王哥直接推著他坐在位置上，對化妝師說了句「快點兒。」便轉身走了出去，走之前又加了一句「時間緊急，沒空說那些有的沒的，今天下午還有個祝福視頻要錄，速度搞快點兒。」

程司文大聲喊了一句「給誰的祝福視頻？」

化妝師按著他的下巴讓他低頭，低聲說了句「別動。」

王哥沒理他，小林匆匆從外邊趕過來，趴在他耳朵邊上說了句「是給夏澤的，夏澤快過生日了，到時候生日會上要放朋友給錄的祝福VCR。」

程司文疑惑道「但是我跟他不熟。」

化妝師把他的臉往右邊一掰扯，聲音又低了幾分「說了讓你別動，本來黑眼圈就重，還不配合，一會兒毀了形象誰負責。」

程司文順著他的動作被各種擺弄，不再出聲。

後來他想了一會兒，覺得這可能也是一種讓他迅速上位的方法。他的二十萬粉絲中，有一部分是公司給買的殭屍粉，有一部分是《羽毛》的書粉，還有一部分是顏控。《羽毛》的定妝照都沒往外放過，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因此大部分人對他都保持著一種觀望的態度，並沒有太多的認同者。他首先得出現在觀眾的視線中，其次才能吸粉，真是一份任重而道遠的工作。

化完妝後趕到攝影棚里，工作人員果然如同王哥說的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他了。

王哥突然又神出鬼沒地冒出來，跟他說「這個視頻主要是要錄一段你對夏澤的看法，隨便你怎麼說，三分鐘之內。爭取一遍過。」

程司文點點頭，在準備好的凳子上做好，習慣性地露出了一個專業微笑。

鏡頭對準，他裝作一副思考了很久的樣子緩緩開口：夏澤前輩是一位非常敬業的演員。

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導演喊「卡」，一臉煩躁地讓他好好想想。

公司里那麼多大紅演員等著他去拍，可他偏偏得陪著一個不知名甚至不算出道的小演員在這兒耗，真是……想罵娘。

程司文一臉糾結地坐在那裡，很尷尬，一圈人等著他錄一個不到三分鐘的視頻，他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他把視線投向王哥，王哥卻不看他，直接轉身出了門。

「程哥，王哥讓你快點兒。」

小林湊到他跟前說了一句，又小跑著跑開了。程司文皺著眉頭想：小林不是喊他「司文哥」嗎，怎麼變成程哥了？難道是覺得他被鄭啟維鄭老闆潛了，所以身價變高了？

「導演，我準備好了。」

回過神來，看到導演正瞪著一雙眼睛看著他，把他嚇了一跳，趕緊誠惶誠恐地示意可以開始了。

說不了對夏澤的看法，可以說說對夏澤粉絲的看法，畢竟他已經是深入內部的人了……太機智。

給自己點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