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嘉樂，溫如桉一個回身就看到了躲在暗處的林子。

「為什麼不等我一起回來？」

「啊？哦...團長不是找你有話說嗎？」林子頓了頓，將想要詢問李嘉樂找他什麼事的問話咽回了肚子，「說什麼了？」

「沒什麼。」溫如桉伸手在眼睛不停四處亂竄的林子頭上撫了一把，「我跟他沒什麼的，你別亂想。」語氣溫柔得真的能膩出來。

——啊喂！這種不和諧的摸頭殺的即視感究竟是怎麼回事？話說，我個一米七八的人竟被比我矮的一個人摸頭啦？！

「想什麼呢？臉都紅了～」耳邊響起溫如桉低沉的聲音，悶悶地、隱忍著笑的聲音。

「瞧瞧，就連耳朵也紅了。」溫熱的手指覆上林子耳垂的瞬間，林子立刻條件反射地捂著胸口跳離了溫如桉。

「我...我...」支支吾吾地講不出話。

「走了，回去了。」溫如桉朝林子招招手，逆著陽光看不清表他臉上的表情。不過即便如此，林子的心還是狠狠地跳了幾跳。

——該死的，莫名的迷人。

——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令人心動了？

捂著胸口，林子一邊覺著他和溫如桉交換了性格一邊屁顛屁顛地朝對方跑去。

時光就是這樣，一邊靜悄悄地改變著人們的模樣一邊又默默地推著人們朝相反的方向越走越遠。等覺察到的時候，萬千感慨也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轉眼，本就不長的半個學期已經只剩下一個尾巴可供學生們戲耍了。各食堂門口更是成了眾多學院們競相爭奪的香餑餑。

「明晚七點半，化工迎新晚會，與你相約文浩館！我們不見不散！！」

「物聯物聯，唯我物聯，11月17日晚上六點半，物聯迎新晚會！！」

「愛設計，愛設計學院！」

......

林子和溫如桉從這些一聲高過一聲的迎新口號里艱難地鑽出來。

「哇～～這些人的分貝還真是高啊，我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掏了掏耳朵，回憶起剛剛那股人拚命的架勢，林子心有餘悸地朝溫如桉講道。不過對方只甩給他一個冰冷的面癱臉。

——啊喂！夠了啊你！不就是前兩天和尤樂出去通宵打遊戲沒回寢嗎！至於這兩天一直臭著臉嘛！

林子很想把肚子里的悱惻通通甩給眼前這人，可一想到甩給他的後果無疑是導致這人再多兩天的冰山臉，林子只能忍氣吞聲地認錯。

「溫如桉，這次是我錯了，我不該出去通宵打遊戲，也不該不跟你說。」收到的還是兩隻白眼。

還能怎麼辦，接著哄唄。

「我...」

「明天去走台。」

「啊？哦。林子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第一次登台演出，還真是有點兒緊張呢。」

「傻瓜，有我在呢，緊張個屁。」

過了這麼久，林子早就適應了溫如桉的改變，甚至都對他隨手拈來的「表白」無動於衷。

「萬一我說錯了台詞怎麼辦啊？還有還有，萬一一上台就摔倒了呢？真的是...」面對眼前突然被放大的臉，林子真該慶幸現在兩人是在外面，否則這人估計真的能親下來。

「幹...幹嘛？」

「沒什麼，就看看你能緊張成什麼樣？」

「笑...笑話！」

「我都聽見你吞口水的聲音了。」

「我...」

「演出結束後，別去慶功宴，和我一起好嗎？只有我們兩個。」

溫如桉盯著林子的眼睛實在是太亮了，亮的讓林子下意識地想躲避。

「演完了再說。」

「好。」

雖然隔得有點遠兒，不過林子覺得溫如桉全身上下都偷著一股奸計得逞的壞笑。

——這人該不是想先奸後殺吧？

演出當天，本以為不會有多少人來的場地竟坐滿了人。林子從後台朝觀眾席偷偷望了一眼，心立刻就跳到了嗓子眼兒。

「怎麼會這麼多人？」因為演出時間是周六，學生們都閑著沒事兒幹，因此凡是有晚會的地方都被人擠了個幹凈。不過很不湊巧，他們撞上了全校最有錢的學院，因此開場前林子一直覺得觀眾應該都被他們吸走了吧。

「還不是因為我們海報做得好～」麻花辮蹦蹦跳跳地過來了，因為上了妝的緣故，感覺跟以前判若兩人。

林子吹了聲口哨，「正妹啊～」

麻花辮不自然地笑笑，順便將手機里保存的宣傳海報拿給林子看——是林子和溫如桉背對背的模樣。海報里的配色很簡單，是黑白對半分開的那種。黑色世界裡的溫如桉著一身白衣，而白色世界裡的林子則著一身黑衣。涇渭分明的顏色對比，加上溫如桉的面無表情和林子過分張揚的笑臉，確實挺吸引人的。

尤其是宣傳語，更是為搏噱頭，打出了「禁忌之戀」的標語。而作為女主的麻花辮則是一點兒宣傳都沒有。

「我去！這個學校能透過嗎？」

「管他能不能透過，反正都做出來了。」團長臨時差了一腳進來，瞥了眼溫如桉後，才將目光放回到林子身上，順便岔開話題，「再過兩個節目就到你們了，緊張嗎？」

「還行。就是燈光音效什麼的，你確定你沒問題？」

「呵，我身邊不是還有面癱臉嗎？」因為林子的一次口誤，團里的三人都知道林子背地裡起的外號，不過他們也都習慣了。「準備去吧，祝演出成功。」

後台五個人很是幼稚地把手都疊在一起預祝演出順利。

感受到右手背上不斷傳來的溫熱觸感，林子的神情漸漸地鬆懈了下來。看著對面的溫如桉，林子笑了笑，嘴唇微張。

「謝謝。」

隨著主持人的報幕，燈光暗下，林子、溫如桉和麻花辮也上了舞台。

音樂響起，燈光亮起，林子也已成為劇中那個肆意張揚的「祁冉」。

等劇情緩緩走到他和溫如桉接吻的那一幕時，林子的心莫名快了起來——有種萬人面前出櫃的感覺。

頭頂時亮時滅的燈光，和眼前害怕得渾身發抖的「劉岐」，「祁冉」笑了笑。緩慢地逼近，和漸漸舒緩的音樂，在安靜的詭異的舞台上，林子聽見自己說「劉岐，我喜歡的是你！」

伴著舞台下傳來的陣陣驚呼，林子的呼吸也亂了。

——是啊，我喜歡的是你。

兩片嘴唇再次相貼時，觀眾的躁動也越來越大。

「哇啊啊啊！是真的親上了嗎！」

「快，快拍照！」

「天吶，我的少女心！我的腐女心！！」

......

可這一切聲音傳到林子耳朵里，傳進林子心裡時，都比不上下一句質問的聲音大。

——可你，究竟是劉岐，還是溫如桉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