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福山澤聯繫醫院，開始做除疤。

黑川已經和他把話講開了，這次回來，只要他睜開眼，對方就一臉公事公辦，福山澤厚著臉皮裝沒力氣，結果黑川居然搞了張輪椅來。

……太過分了。

他坐在床邊抬頭瞪他，這一瞪，居然看見黑川勾了點嘴角，在笑。

這表情實在太稀奇，福山澤愣了愣。

「先生不喜歡麼？」

果斷點頭。

「不喜歡也得用，用它就可以去樓下暖房了。下人換了餌食，鯉魚長得更快，顏色也比以前要鮮艷，您不想看看麼。」

福山澤說不過他，只得點頭。

黑川忽而俯身，居然把他打橫抱起。

下樓，上輪椅，一直到暖房裡，他都還愣著。

「先生想餵魚麼？」

「……好。」

攤開的手掌里多了一撮餌料。

上午陽光太好，黑川站在他的先生身後，低頭就可以看見他栗色帶卷的頭髮，早晨起來沒打理，有幾縷不服帖，翹翹的打著旋，看著很柔軟。

睫毛一定是流金色，撲簌起來彷彿帶了光粉，黑川能想像到。

他再靠前一些，就能親眼看到。

但那不妥，太逾據。

「黑川。背對他的福山澤他突然開口。

「在。」

「剛剛那樣……你的手不疼麼。」

黑川啞然。

「以後不要逞強了，算我拜託你，你能答應麼。」

原來他已經知道了。

「也不要再去武館折騰自己，你好好的，把手腕養好。」

「先生……」

福山澤腦袋向後一仰，於是黑川真的看到盛著點流金的睫翼。

「日常起居不要緊，武館裡能應付得來，我有分寸。」黑川解釋道，聲音略微不穩。

福山澤嘆了口氣。

黑川垂下眼睫，沒有直視他。這孩子似乎有些慌了。

「我以前做錯了太多事，你能原諒我麼。」

黑川不說話。

「別再走了，萬一下次我找不回你，該怎麼辦。」

黑川眼眶漸紅。

福山澤撐著輪椅扶手站起來，黑川趕緊伸手扶他，不想遭遇了猝不及防的一吻。

吻在他嘴角。

「留下來吧，退掉那張去佛羅倫薩的機票，義大利的文藝復興已經過去許多年，你現在去那裡只能看到文藝的殘骸。你喜歡書或音樂，我可以給你買，或為你彈，只是我不會畫畫。」

「不是這樣的……先生……」

「你一定要離開我麼。」

福山澤看著他的眼睛問。

「……我不是要您可憐我，」黑川凝視他，「我也不喜歡肖邦和莫扎特，我不懂音樂，只是，只是因為是你彈的。您喜歡的東西，我了解過，可是都不太能明白。」

黑川停頓一下，「我現在已經沒法保護您了。」

福山澤低頭笑笑。

黑川鼻子發酸，福山澤在他面前一直是溫柔的，溫暖強大，從兒時起就如此。那時他保護他，對他好，替他擋了差點砸中他鼻樑的石頭，那個冬天起福山澤開始頭痛。

他真捨不得。

可惜留下來已經沒有用處了。

「那以後就不要做下屬。」福山澤一本正經，斟酌著開口——

「我們做情人，去國外領證的那一種，可以嗎？」

黑川驟然睜大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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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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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福山和黑川的故事完結啦，這個故事很短，寫時也順暢。

我很喜歡這一對。(笑)

可能會有番外，寫番外時會加標籤。

給我幾天捉蟲，然後打完結標籤。

《17號標本》很慢的，大家不要著急，先放著長長草，我屯土，慢慢填。

連決，沈念的故事不確定寫不寫……手頭坑多，文檔里的短篇已經坑一堆了，寫的話大概要挺久以後。

最後，謝謝你們，親愛的。

再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