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為許清俞開辦的晚宴卻讓個替身大出風頭，這大抵是所有人都未曾預料到的，偏偏在這宴會中央的人還毫不自知，還沐浴在眾人的目光下，沾沾自喜。

周言杵在易錦念身旁呵呵傻笑，他的眼眸深處卻藏匿著名為算計的光。

他做騙子這麼多年，如今第一次擁有了半隻腳踏入頂層社交圈的機會，如果他能藉此結實哪怕一兩個人，那麼即便他某一天選擇離開易錦念，想來也不會落得一無所有的地步。

這裡的人皆為虎豹狼豺，他這隻兔子必須要為自己鑿出危境時逃離的洞窟。

周言四處一掃。

如今宴會的主人已經離開，駕車去接他的小媳婦了，其餘的也零零散散分布在宴會場的各個角落。

他看到了一個落單的人。

以去洗手間為由，他從易錦念這邊得到了片刻喘息，再然後，小巧的毒蛇攀爬到了角落，露出它的毒牙。

黑色的風衣。

黑色的西服。

在這灑滿光芒的宴會場中，像是一道模糊暗淡的影。

這個人極為巧妙地融進了會場的陰影中，即便他是孤身一人，仍舊不會顯得格格不入。

「你好。」

周言向他露出笑容。

那個人只是抬頭瞥了他一眼，右手神不知鬼不覺朝風衣內側摸了摸，而後望著他，隱藏在陰影下的臉像是一尊石塑，沒有絲毫的神色變化。

齒輪好像沒有緊緊咬合。

好像露出了些許會使得整個機器崩盤的空隙。

稍頓片刻，那人才彬彬有禮地說道：「你好。」

周言帶著些許討好與他寒暄，但那人卻一直保持著一副不冷不熱的模樣，興許是周言表現的太過刻意，在某些帶著試探的問題前，對方反倒警惕了起來。

兩個人就處在這樣微妙的境地中談著並不愉快的話。

半晌，周言抬頭，對上易錦念冷漠而不悅的雙眸，這才對他笑了笑，愉快地抽身離去。

「你去了哪裡？」

易錦念完全有發怒的理由，但他向來裝的好，對感情的拿捏永遠不會超出他廢物的人設。

周言語氣不急不緩：「我去借了支煙。」

於是，他在只有他能聽到的地方，聽見易錦念的一聲冷哼。

易錦念不爽歸不爽，但周言的話卻沒有令他產生疑心。

理由很簡單。

周言是個煙鬼。

周言嗜煙到什麼地步呢，在他身上裝包煙，不出一個午他就能將其變為煙灰缸里散亂的煙頭，而且這人吞雲吐霧極有技巧，倚著沙發噴塗煙氣時，還真有那麼點兒名為魅力的東西存在。

只是他這種魅力不提也罷。

畢竟周言身上帶的可不是什麼積極向上的好東西，縱使把他整個人穿透，把他血肉都翻一遍，估計也只能找到一具骯髒污穢的軀殼外加一縷頹廢冷漠的靈魄。

然而，說起抽煙，值得一提的是，周言這傢伙還是劣質香煙的愛好者。

這是一件稀奇事兒。

按理說，周言也算在大富大貴里滾了一圈，但最後還是拾起他從前的劣質貨抽的津津有味，這就使得他身上常帶著一股煙臭，有時煙氣濃了，還不得不用香水掩蓋。

周言是個難以理解的傢伙。

周言可不知道易錦念一閃而過的小心思，既然金主已經發話，他安安心心呆在易錦念身側就行。

但在所有人都沒注意的情況下，他再度朝黑衣人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