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下)
小說: 都是弟弟惹的禍 作者:Metatron_朝羽 字數:4283 更新時間:2019-09-21 21:34:12
離開了Lose Demon,金在中漫無目的地在市區遊盪,天漸漸轉黑,華燈初上,金在中環顧四周,原來不知不覺到了商業街。
這個地方他和鄭允浩曾並肩來過,那是他們關係好轉時來的,兩人買了幾身相同色系款式的運動服,還給鄭瑾行挑了生日禮物,算算時間,居然是一年前的事情。
真是時光如梭,三百多天,每個人的人生都發生了巨大變化,他離開傑出去到安信,成為季澤朔手下的一名准審計師;他曾和景楠聯手對抗蕭夜,把鄭允浩搶回來;他食言了景楠,愛上了鄭允浩;鄭允浩回應了他,帶他去香港見了家人;他們海誓山盟,說著讓雲都害羞的情話,沒日沒夜的索取對方,但今天,鄭允浩卻不要他了。
所謂造化弄人不過爾爾,金在中仰望著眼前的高大建築,心情複雜難耐。
他不知該去往何處,鄭允浩不在,回去也只是冷清,與其待在那裡,不如站在這裡,周圍來往的人說說笑笑,聲音嘈雜,起碼讓他的心沒那麼冷瑟。
北風刮過,金在中被凍得忍不住縮了縮身子,手機突然響起,拿出來一看,居然是季澤朔的號碼。
「喂?」金在中淡淡開口。
「身體好些了嗎?」對方柔聲笑問道。
金在中不知道季澤朔怎麼就判斷自己是身體的問題呢,他昨晚又不是不在,難不成他以為自己會被鄭允浩和周夏的事刺激到抑鬱絕食?
怎麼可能!
他雖然陷入這段感情很深,但理智還在,仔細想想,金在中還是覺得鄭允浩在騙他,就是沒有理由的相信,相信鄭允浩對他是真感情。
他們必須認真談一次,推心置腹地說,明明白白地講,他後退一步,不介意鄭允浩為了報仇和周夏在一起,甚至結婚,相應地,鄭允浩也必須對他坦誠相見,不能違心說不愛他。
小不忍則亂大謀,金在中不是英雄,但為了鄭允浩,犧牲一次也無妨。
想明白後,金在中便心情好了許多,電話里季澤朔約他吃晚飯,金在中頓了頓便同意了。
季澤朔開車來商業街需要些時間,金在中被冷風凍得瑟瑟發抖,他小跑著進到最近的國際購物中心,裡面開著足夠的暖氣,讓他身體不由地輕鬆下來。
一樓是咖啡廳和珠寶櫃檯,金在中隨處逛著,進到一家C字開頭的高端品牌店,門口白熾燈燈箱貼著品牌代言人的高清照片,與其他珠寶櫃檯不同,這家店的代言人是名男性,他半仰下巴,右手覆在臉前,食指帶著的LOVE系列的玫瑰金鑲鑽戒指,優雅華貴。
金在中看了許久,覺得海報上的人和鄭允浩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雙膩出水的眼睛,和鄭允浩看他時一模一樣,影視演員擁有精湛的演技,可以塑造千面角色,可鄭允浩不會,金在中望著海報上的人,愈發覺得鄭允浩是愛他的。
景楠在場的話又要嘲笑他自大,但金在中不在乎,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景楠這個幾年不談戀愛,和季澤朔關係都理不清的人怎麼能明白他為什麼對鄭允浩那麼信任呢?
這是來自愛人間的默契吧。
金在中低頭淺笑,徑直走進店裡,買下了海報上的那枚男戒。
他想給鄭允浩也買的,這樣就能湊成一對,可他不記得鄭允浩手指的尺寸,買回去不合適就尷尬了,正思考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季澤朔的來電卻先一步響起,他已經到了商業街,黑色蓮花停在西側路口。
金在中將自己的那枚男戒戴上食指,深深看了眼玻璃櫃檯下熠熠生輝的戒指,禮貌地和營業員告別。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金在中覺得季澤朔的心情挺好,嘴角總是掛著笑意,一邊開車一邊和金在中分享工作的趣事。
「我們先去吃個飯,順便談談工作?」車子停在十字路口等紅燈,季澤朔側頭問道。
金在中對著自己的戒指發獃,默默點了個頭,他還在想今晚要不要聯繫鄭允浩,雖然對方早上的話說得那麼重,並一點都不想他聯繫他,但金在中還是固執地認為那不是對方本意,甚至想和鄭允浩擁有一對象徵「愛情」的戒指。
「恩?」季澤朔久久等不到金在中的回答,低聲嗯了一聲,視線向下,注意到金在中摸索在指腹上的戒指,嘴角猛地抽搐一下,「這戒指……他給你的?」
金在中知道季澤朔指的是鄭允浩,搖了搖頭,「不是,我自己買的。」
「好吧,我就說他不會那麼忠誠。」季澤朔轉回身子,看到綠燈亮起便重新啟動車子,「昨天睡得還好嗎?很抱歉天沒亮就給你打電話,其實是怕你強撐著身子來公司,所以才那麼早騷擾你。」
「不早,平時也差不多那個點就醒了,老闆主動打電話放員工的假,別人都求之不得呢,回頭我可要好好炫耀才行!」金在中強裝著笑意回道,打算和季澤朔談點其他,畢竟他和鄭允浩是私事,和景楠能談,和季澤朔就不方便多說,「對了,你說的工作上的事是什麼?」
「哦,幾個月前的項目,城際捷運準備擴建到西五環,那一片都是集體土地房屋,早在半年前我們就成立了審計小組,林副總監今天把審前調查交了上來,下面就由我們聯繫建設公司,和他們談財產評估,補償協議還有補償款撥付等問題,爭取春節前做完,大家都過個好年。」
「西五環?」金在中皺了皺眉,覺得話題有些耳熟,沒記錯的話,鄭允浩早上也說了捷運擴建的事,莫非季澤朔和鄭允浩說的是同一塊地?
「恩,這塊地炒了一年多,領導班子也換了一批,現在終於被競標走了,我們就得把這事提上日程,落實工作。中標公司有專門的項目組,工程建設的問題我們不用問,只管拆遷補償工作就行,這兩邊分開做沒關係,因為我們是政府上半年建立的合作關係,中標公司現在只負責出錢。」
「真是財大氣粗!居然讓別的事務所承包補償工作,難道他們不怕我們抬高補償款?」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本來這塊皮9月份就該落實到建設公司,沒想到上頭有人來查,國土局的楊局長被雙規,地皮都收回重新拍賣,事情就這麼擱淺了,但不管誰中標,補償問題肯定少不了,早做晚做影響不大,反正政府方面承諾優渥補償,我們做最精準的報告,不偏不倚,有問題讓他們兩方互相掐,我們不用管。」
「那我們可要認真衡量標準才行,不然得罪人就不好了。」金在中心裡泛著嘀咕,越想越覺得和鄭允浩脫不了幹系。
季澤朔斜眼瞟了瞟金在中,勾起嘴角狡黠一笑,故作沉思道:「恩……適當提升補償金額也不錯,畢竟浩科有的是錢,安信出的調查報告,一般不會有太大出入,改動的有限。」
金在中怔了怔,伸手輕輕打了一下季澤朔的手臂,笑道:「你敢啊!小心景楠不理你!」
「我也只是說說。」季澤朔不在意地笑了笑,「明天我們去到郊區考察,那份審前調查是半年前的數據,現在肯定有變動,辛苦倒不辛苦,在那裡待上幾天重新核對一遍,然後再把調查報告送到相關部門。」
「好。」金在中微笑應答,心情豁然開朗。
安心會計事務所負責拆遷審計,根據職場規則,浩科需要做東請安信和政府的人吃飯,金在中作為此次審計小組的一員,雖是醬油角色,但飯局最喜熱鬧,他不去都有人拉著他撐場子,比起安信那幫只會埋頭工作的人來說,金在中靈活得多,他懂得察言觀色,阿諛奉承,把人哄高興了,大家都開心。
晚上回到家,金在中就忙著收拾行李,他準備了四天的換洗衣服,正好到下周一回來。
鄭瑾行趴在自己卧室的門框上,遠遠望著金在中在房間來來回回的走,他還是不敢去鄭允浩的房間,所以只能眼巴巴地看,期待金在中能注意到他。
金在中收拾完東西就將行李箱放在門的一側,他拍拍手,嘴裡哼著輕快的曲調,想起今天一天沒看到鄭瑾行,怪想他的,小傢伙今天也沒找他聽鋼琴,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剛進卧室,金在中就看到了一直偷望著他這裡的鄭瑾行,他笑著走回去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幹嘛偷看,找我直接過去不就行了?」
「爸爸不讓我進他的卧室。」
「規矩真多!」金在中哼哼鼻子,準備給鄭瑾行洗澡。
小傢伙乖乖的抱著換洗衣物和一隻小黃鴨,金在中去到浴室放好溫水才讓鄭瑾行脫衣服。
金在中一邊幫鄭瑾行搓身子,一邊告知對方關於他去郊區住幾天的事。
小傢伙停下玩水的動作,表情不太愉快,他不滿的扁著嘴,「爸爸也不在,你也要走。」
「乖了,我和你爸爸都在那邊,下周就回來。」
「我都好久沒看到爸爸了。」
「他忙呀!」金在中好笑的揉了揉鄭瑾行的濕發,惡作劇的抓著他的頭髮往上揪了揪,像兩隻羊角似的長在鄭瑾行的腦袋上,他想了想,安慰道:「等你爸爸忙完了讓他陪你過生日。」
鄭瑾行不相信地瞪大眼睛,「才不會,他每年都不和我過,我要你陪我。」
「我當然陪你,還會給你一份大大的禮物。」說著,金在中張開手臂,畫了一個非常大的圓。
「老師一直都以為你才是我爸爸!」
金在中點頭,確實沒錯,鄭允浩為了掩人耳目,從不出現在鄭瑾行的學校,一直都是管家負責接送,後來換了他,班導看他年輕,每天分開前還和鄭瑾行抱抱,理所當然地把他當做鄭瑾行的父親,喊他「鄭先生」。
「我也是你爸爸,等我們關係辦下來,我就是你爸爸。」金在中微微扯上一起笑,朝鄭瑾行身上抹著沐浴液。
小傢伙轉頭一言不發地望著金在中,聽話的站起來任由金在中的手在他身上摸來劃去,最後被金在中抱出浴缸,換上幹凈舒適的睡衣。
臨出去前,小傢伙一臉神秘地抱住金在中的大腿,示意他蹲下來,金在中照做,對方湊近他耳邊輕輕說:「我覺得……你比我爸爸像爸爸,所以我接受你當我爸爸!」
「你這小鬼!」金在中訝異兩秒,逮著鄭瑾行故意撓他的癢癢,聽著對方銅鈴般的笑聲,金在中佯裝生氣,「什麼叫我接受你當我爸爸,難道前些天你是被迫的嗎!」
「唔……不是,是好久好久以前,爸爸就告訴我,我以後要被你帶走,如果你開口,我不可以拒絕你。」小傢伙眨了眨眼睛,慢慢回憶道,「可是我一點都不想離開爸爸,雖然他沒給我過一次生日。」
金在中本來還在笑的臉頓時僵住,手指頓在半空中,沒有落在鄭瑾行的脖頸上,他舔了舔幹澀的唇,沙啞的聲音想起,「好久以前是多久?」
「就是好久好久,我一點都不想和你說話,好怕你開口就要把我帶走,所以我非常不喜歡你。」鄭瑾行說完,主動抓上金在中裸露在空氣下的赤膊,語氣討好,「你上次答應過我的,即使我是你兒子也不會讓我和爸爸分開!你要說話算數,不然晚上就有怪獸吃掉你!」
半晌,金在中感覺被鄭瑾行抓疼了才回過神,笑意再次出現在臉上,他捏捏鄭瑾行的臉蛋,柔聲道:「放心吧,你爸爸不會離開你的,我也不會把你帶走。」
說完,金在中就把鄭瑾行送回了卧室。
他返回浴室,踏入還沒來得及放出去的浴缸的水,疲累的靠在裡面,熱氣氤氳,暖意洋洋,金在中無神地盯著天花板發獃,說不來的壓抑。
他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柔色燈光忽明忽暗,甚至有了暈眩的感覺。
原來鄭允浩好久以前就對鄭瑾行說過他會帶他走,那個時候,他不愛鄭允浩,鄭允浩也不愛他,對方如此篤定的語氣告訴鄭瑾行,是不是代表這所有的一切真的是鄭允浩的陰謀。
從他認識鄭允浩,進入鄭宅,愛上他,這一切一切,都在鄭允浩的掌握中,包括他對自己的情,都是計劃內的,參雜著利益。
怎麼會這樣……
金在中痛苦地捂著眼,委屈地想哭,可他醞釀了好久都沒淚流下來,到最後只能低聲哂笑。
笑自己傻啊,為愛瘋癲,淪為鄭允浩的工具,到最後還像個白痴一樣堅信鄭允浩是真的愛他。
難怪景楠一直讓他離開鄭允浩,原來理由是這樣。
自己真是糊塗,怎麼就輕易相信一個男人呢?還是久經情場的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