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修傑的樣子，太過於悲傷了，顧晏實在是沒忍住，於是他直接解開兩個人的安全帶，抱住了靳修傑，一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背，一手輕輕地順著他的頭髮。

「沒事的…」

靳修傑的眼鏡早就摘了，被顧晏放到了手套箱里，所以靳修傑被顧晏抱住之後，眼淚很快就弄濕了顧晏的衣服。

「想哭就盡情的哭，有我在。」

「阿晏…我…就差一點…如果能再早一點…一點就好，我一定能救活她的…她才十三歲啊…」

「不是你的錯，我知道的。」

「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靳修傑本來就是醉著的狀態，他能醒這一會，完全是因為顧晏挪動的時候，不小心碰醒了他，他哭了一會兒也就睡過去了，顧晏聽到差不多沒有哭聲了，才把靳修傑放回座位，系好安全帶，把靳修傑的眼淚和鼻涕擦幹凈之後，才開車回家。

他們到家的時候，靳修傑還沒醒，顧晏就直接把靳修傑抱下車了，上樓的時候正好碰到了一個跟他們一起上樓的大媽，大媽用異樣的目光盯了顧晏好一陣，不過顧晏就是那種目不斜視的性格，所以他根本就沒在意這位盯著他看的大媽，而是更加小心的抱著靳修傑，生怕再一個不小心把他弄醒。

因為顧晏回來的過程都特別小心，所以直到把靳修傑弄到床上，靳修傑都沒醒。

靳修傑身上的酒氣實在是太重了，顧晏覺得他要是這麼睡覺，一定會不舒服，所以只能先把衣服給靳修傑脫了，然後又弄了一盆溫水給靳修傑擦身體。

等折騰完，已經是半夜了，顧晏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就也去睡覺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顧晏做完飯，靳修傑都沒有動靜，顧晏想著人早上醒了肯定會頭疼，就準備了一杯蜂蜜水，拿到了靳修傑的屋裡，順便叫醒他。

靳修傑果然還在睡著，因為顧晏昨天給他擦身體的時候順便幫他敷了敷眼睛，所以他的眼睛看起來不是很腫。

顧晏輕輕地推了推靳修傑，「修傑，醒醒，該吃飯了。」

顧晏叫了兩遍，靳修傑就醒了，他猛地睜開眼睛，看到顧晏的那一瞬間，他是懵的，而且腦袋還伴隨著劇烈的疼痛感，與此同時，關於他自己醉酒的回憶，他模模糊糊的記得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他好像抱著顧晏哭了！他竟然在顧晏面前哭成那樣！以後顧晏會怎麼看他？他以後還怎麼追求顧晏？！

「喝點蜂蜜水，聽說這個對頭疼有點用。」

靳修傑接過顧晏遞過來蜂蜜水，一飲而盡，然後他有點不好意思的看著顧晏，顧晏接著說：「我再給你弄一杯，你先起來洗漱吧。」

「嗯。」

於是，顧晏趁著靳修傑洗漱的時間，又弄了一大杯蜂蜜水。

靳修傑洗過了臉之後，精神好了很多，頭雖然還是疼，但是這種程度的疼已經在接受範圍之內了，他現在最重要的問題不是頭疼不疼的問題，而是他在顧晏面前這樣失態之後，顧晏會怎麼看他…

不過從顧晏的細心程度和早上的情況來看，應該是沒有看不起他的樣子，他洗漱完之後，懷著一種特別忐忑的心情出去了。

「先過來吃飯吧。」

「嗯。」

吃飯的時候，顧晏什麼都沒問，靳修傑也不好意思問顧晏什麼，只是在心裡暗罵了小波幾句…

等吃過了飯，顧晏才開口問道：「能跟我說說昨天出了什麼事嗎？」

靳修傑面露難色，「這個…」

「不方便說？」

「也不是不方便說，就是那個、昨天有一台手術，我失敗了。」

顧晏其實已經從靳修傑的話里聽出了這個意思，不過在他看來，靳修傑顯然不是那種經歷不了失敗的人，他會那麼傷心，一定不僅僅是因為失敗。

於是靳修傑接著說道：「當然不僅僅是因為失敗，還有自責，自打做了決定要做這個醫生之後，我就做好了和死神搶人的準備，昨天那個小女孩，她沒有一點錯，是那個醉駕的人不遵守交通規則，她才十三歲，還沒好好看過這個世界…」

「修傑，這不怪你…」

靳修傑苦笑一下，說：「你一定很好奇，我當了這麼久的醫生，按理說早就應該見慣了生死，為什麼還會這樣失態。」

「你那不是失態。」聽到這裡，顧晏才知道靳修傑是多麼的敬畏生命，雖然他見慣了生死，可是他卻比很多人都更在乎生死。

「大家都說我醫術好，可是他們不知道我付出過多少努力，我根本就不在乎那個名聲，我只在乎我能不能把人救回來。」說到這裡，靳修傑頓了一下，看了看顧晏的反應，他才接著說：「其實我也不是經常這樣，就是有的時候，那種感覺忍不住的時候，才會去小波那喝個幾杯。」

「我明白了。」

「我這樣，你會不會覺得我太矯情了？」

「不會，我倒是覺得這樣的你更真實。」

「你不嫌棄我就好。」

顧晏心想，要是嫌棄你，昨天就不會管你了，不過他對一個本就宿醉的人，還是很溫柔的，於是他只是說：「當然不會嫌棄你。」

「那就太好了！謝謝你昨天照顧我！」

「不用客氣，不過以後最好還是少喝點酒。」

「嗯。」

「對了，你今天還能上班嗎？」

「我昨天就請好假了，今天不去。」

「那你自己在家好好休息，我一會兒去學校。」

靳修傑覺得自己在家休息這種事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於是他對顧晏說：「我能和你一起去學校嗎？」

顧晏看著靳修傑渴望的眼神，點了點頭，說：「好吧，那你趕緊去收拾一下。」

「嗯！」

顧晏收拾碗筷的時候，靳修傑就去收拾自己了，為了不讓顧晏丟面兒，他特意把自己打扮得年輕了好幾歲，以至於他出來的時候，顧晏嚇了一跳。

「怎麼樣，我這樣還好看嗎？」

「好看。」顧晏還是不明白為什麼靳修傑一個大男人總是問他這個問題。

「那就好。」得到了顧晏的誇獎，靳修傑覺得心裡美滋滋的，好像連頭都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