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中醫科大學家屬院C幢二樓一側的窗戶飄散食物的香味，高掛在窗外上方排煙管哄哄直響。

「啪。」

清脆一聲，顧棄的兵毫不留情吃掉李奕的帥。

「這局不算，再來一局。」

李奕按住顧棄的兵，手上麻利的把一把勝負已定的棋糊個稀巴爛。

顧棄知道自家徒弟賴皮的段數，索性鬆手，喝茶。「你小子心不在焉，不玩也罷。」

李奕嘿嘿笑：「還不是您家這排煙管響不停，感覺裡面堵著什麼，呼哧呼哧的吵的我心慌。」

顧棄的鼻孔輕蔑一哼，「棋藝不精還敢狡辯，有本事別來蹭飯，你個飯桶。」

「醫學界響噹噹的顧大教授居然罵學生飯桶，為人師表的素質丟到香山了？您四肢不勤五穀不分，廚房技能最多也只是刷兩隻碗，不打破已經阿彌托福了。您又忙不經常回，我是給您增添師母表現的機會。」

顧棄撿起一枚棋子朝他丟去，瞪著圓眼：「滾。」

李奕嬉皮笑臉在他眼前晃，顧棄氣得悔不當初，當初他瞎了眼向王教授要了他做自己的博士生。

李奕眨眼一笑，溜進廚房繼續禍害裡面的人。

顧棄妻子馮露瑩是隔壁c大中文系教授，上得廳堂下的廚房，一手好菜遠近聞名，厚著臉皮蹭飯的人絡繹不絕，其中也包括陽雲遙。

她剛回京都時，輾轉幾家醫院找工作。

那天她剛到京都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看望朋友，在醫院住院部一樓大廳遇到顧棄。

她埋頭往前走並沒看到顧老師，是他在茫茫人海中一眼鎖定她：「陽雲遙！」

陽雲遙向聲源處望去，多年不見顧棄兩鬢斑白，見到她一臉激動，往日嚴謹處事，沉著冷靜消散雲煙。

陽雲遙扯唇角一笑走過去打招呼，「顧老師。」

「你怎會在這，不是回南京了？」

「有朋友住院來看看。」

「什麼時候回去？」

陽雲遙不敢直視他眼睛，腳趾蜷縮：「暫時不回了。」

那天顧棄邀請她到家中做客，在顧棄威嚴攝人的眼神下陽雲遙全盤托出。

顧棄嘆氣，手往她肩上用力一拍，。

陽雲遙肩吃痛傾斜，沉默不語。

「我顧棄看上的人居然到郊區小城鎮私立醫院做住院醫師，你是不是要活活氣死我？」

顧棄音量拔高，眉頭緊皺，白鬍子一顫一顫的，顯然氣得不行。

師母馮露瑩幫他揉著心口勸道，「遙遙一時想不明白，你是她老師跟她置什麼氣，有話好好說。」

顧棄在馮露瑩的勸慰下平靜許多，眼睛緊緊盯著陽雲遙，炯炯有神的眼睛噴著怒火：「十六歲考上京都中醫大學，七年制本碩連讀五年讀完，二十一歲回南京讀博。雖不在我門下，但我一直關注你的學術發展和工作研究方向，你的資歷在三甲醫院最不濟也是主治醫師，再過兩年就可以評副主任醫師了。」

顧棄拍桌大聲喝道：「告訴我為何要作賤自己！」

如果八年前可以選擇，何來作賤！

她——陽雲遙，五歲開始跟隨歐陽稷學習中醫，十六歲考取全國最好中醫大學，二十四歲博士畢業，整個京都中醫大唯她一人，正是青春正好、風光大現的年華。

錯就在她遇見了如影隨形的魔鬼邵綏遠，沉浸在甜言蜜意里，殊不知那時讓人痛徹心扉的不幸開始，自此遍體凌傷，萬劫不復。

兩年前在顧棄介紹下，陽雲遙順利進入全國綜合實力數一數二的京都中醫大附屬第一醫院，醫學生的殿堂、國家重點學科培育中心，外籍人員看病首選的三甲醫院。

如顧棄多期待，今天是她評上副主任醫師的日子，師母下課便買了許多才做豐盛菜餚幫她慶祝。

飯桌上陽雲遙向顧棄和馮露瑩敬酒，感謝兩老的幫助和支持，感謝師兄李奕的照顧，中途收到了來自爺爺的簡訊，簡短的四個字——再接再厲，這已經是歐陽稷對她不錯的肯定。

陽雲遙雙眼泛紅，喜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