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也聞著一股難聞的消毒水氣味醒來，睜開眼，正對上天花板的照明燈，白光刺得他眼睛疼。

緩過勁兒來慢慢適應光亮，視線逐漸清晰後，他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周圍全是些老太太老大爺。

鄰床缺了牙的老奶奶見他醒了，不停對他拋媚眼，給他惹出一身雞皮疙瘩。

「醒了？」

池也朝門口看去，謝時與穿著醫生的職業裝來查房。

「謝醫生，好過分吶。咱也有好幾年交情了，不說讓我住豪華病房，怎麼著也得安排個單人間吧？」池也癟嘴訴苦，不斷用眼神示意謝時與看看他邊上那位眼皮抽筋的老奶奶。

謝時與走過去查看老奶奶的眼睛，十分冷漠地說：「醫院的床位緊張，你要不樂意，可以去睡走廊的冷板凳。」

「我才不要。」池也果斷拒絕。

看完老奶奶，她又繞過來看池也，檢查打吊瓶內的液體剩餘情況，「這瓶打完你就可以走了。」

「這麼著急趕我走？」

「你還想留下來過夜？走的時候記得去前台把費用繳了。」

一聽要交錢，池也整個人都不好了，耍賴道：「朋友一場，這錢能不能算了？」

「醫院又不是我開的。」謝時與把手揣兜里，摸出一部手機，還有幾顆糖。

「你有空跟我過不去，不如看看今天的新聞頭條。」

「頭條怎麼了？」池也拿回他的手機，開機搜索今日頭條。

熱度排在第一位，標題名為「段家少爺淪落街頭乞討」的文章一下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池也點進去看，文章中那幾張配圖讓他差點沒把手機給摔了。

圖中段奕非本人苦拉著臉坐在街邊，面前擺了個破碗，還用粉筆在地面寫上「求施捨」幾個大字。

「這小少爺是腦子壞掉了嗎？」池也放大了圖片，越看越想爆粗口，情不自禁罵了出來。

謝時與在旁邊安靜看著，池也性格雖然惡劣了些，但從沒聽他說過髒話。

今天這樣，還是第一次見。

「你昨夜突發高燒，嘴裡喊的儘是段家那位小少爺的名字。」謝時與直白地把話說出口。

池也驀地紅了耳朵，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說啥？」

「我說……」

「啊啊啊！」

謝時與以為他是沒聽清楚，正準備再說一遍的，池也卻大聲嚷嚷起來，打斷了她。

「你幹什麼？」謝時與不解地看著他。

「我，我突然想上廁所。」池也慌亂地爬起來，不顧謝時與勸阻，扯掉手背的留置針，躲進洗手間把門反鎖。

他背靠著門滑坐到地上，任由手背上的血直流，對面洗漱台上的鏡子映出他狼狽的模樣。

「這像什麼話？像什麼話呀！」他把臉埋進膝蓋，害怕地用雙手緊緊抱住頭。

他這樣子和以前有什麼區別？

兩小時後，池也整理好情緒出院，打車來到段奕非乞討的地點，大老遠就能瞅到那邊聚集了一大堆湊熱鬧的。

「切，誰管他啊。」

池也轉身要走，卻又突然停頓一下，扭頭朝段奕非的方向走去。

他費力擠進人群中，來到最前面，看見段奕非傻兮兮的樣子，管不住腿地衝過去，給他拉起來，背上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