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宓一隻腳踩上樓頂邊緣的高台，另一隻腳才要離地，一隻胳膊搭上他的肩膀，將他向後拖了幾步才放開手：「你來得正好，過來幫忙。」

「幹什麼？」

天氣已經轉涼，屋頂上更是風大，陳猛卻仍舊只穿著背心短褲。他的體溫很高，還有汗，肖宓覺得自己被他攬過的肩膀有些發熱。

「補房頂，過來。」

肖宓被陳猛抓著胳膊，小跑著跟上他：「這種事不是應該由物業來做？」

「物業的秦師傅現在沒空，我先簡單的補一下，等他有空了再仔細弄。」陳猛指著地上的桶，「你拿著棍子攪和裡面的瀝青，不要讓它凝固了。」

「知道了。」肖宓一邊拿著樹枝攪，一邊在想，他問起來的時候，自己要不要說實話。

可是陳猛一直在專心致志地幹活，一句話都沒說。

「可以了，下去吧。」

「你先下去吧，我還想在這裡待一會兒……這裡，風景好……」

「走了，張阿姨燉了一鍋豬蹄子，可香了，一邊啃豬蹄一邊欣賞風景更好。」

「我不餓。」

「聞著香味就餓了。」

陳猛提上工具，推著他來到窗戶旁邊，幾乎是把他塞了進去，隨後自己也跳進樓道，將消防樓梯收起來鎖好。

「張阿姨，屋頂暫時不會漏了，您別忘了讓秦師傅好好拾掇拾掇。」

「忘不了……還是你幹活麻利，要是我家那老頭子，得忙活大半天，快進來……瞧你這一頭的汗……」

張阿姨閃身讓他進門，陳猛拉住肖宓：「我也是有人幫忙。」

「小肖也在呢，都怪猛子把你擋了個嚴實。快進來……隨便坐……吃水果，一會兒就能吃飯了。」

「張阿姨，我真沒幫上忙，都是陳猛……」

「你就別謙虛了。」陳猛把他按坐在沙發上，不見外地剝了一個桔子，分成兩半，直接把一半塞進他嘴裡不讓他說話。

「我……」肖宓把桔子拿出來，見他只是拿著桔子不吃，一直看著自己，「我不說話了，吃桔子。那一半你自己吃，不要再往我嘴裡塞。」

陳猛一笑，把半個桔子丟進嘴裡，嚼了沒兩下就咽了。

肖宓一瓣一瓣地慢慢吃，從裡屋跑出一個小姑娘站到他面前，兩隻小手往後面一背，也不說話，就是看著他。

肖宓把只剩了兩瓣的桔子遞過去：「你是想吃嗎？」

小姑娘搖了搖頭：「哥哥長得比我的洋娃娃還好看，你能留下來當我的娃娃嗎？」

「對不起，不能。」

小姑娘失望地撅起了嘴，想了想說：「你能現在當我的娃娃嗎？」

「當多久？」

小姑娘看了看錶：「十分鐘。」

「可以。」

「哇……」小姑娘跑進屋裡，抱了一個盒子出來，兩三下爬到肖宓的腿上，打開盒子，裡面是各種各樣的小卡子和皮筋，「我來給你梳頭髮。」

陳猛在旁邊看著肖宓的頭上多了十幾個有動物或者小花裝飾的卡子，七八個衝天小辮子，默默地拿出了手機。

「不許拍。」

肖宓一轉頭，小姑娘就捧著他的臉把他的頭扭正：「不要動。」

「不動。」肖宓用眼角去掃陳猛，「不許拍。」

陳猛已經用連拍拍了十幾張，放下手機：「不拍。」

張阿姨端了菜進來：「哎喲，妞妞，你怎麼能這麼對待客人？快解下來。」

「哥哥是我的洋娃娃，不是客人。」

「快解下來。」張阿姨板起了臉。

「不。」妞妞眼裡蓄了淚，「哥哥答應當十分鐘洋娃娃的。」

肖宓說：「十分鐘已經到了。」

「沒有，媽媽說最短的那根針從六到七才是十分鐘。」

「好吧，等時間到了再解，好不好？」

「好。」妞妞立刻笑了。

張阿姨也是沒辦法：「小肖啊，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的。」

「妞妞，吃飯了，洗手去。」

妞妞綳著小臉嚴肅地說：「不能解。」

肖宓舉手發誓：「保證不解。」

妞妞得了保證，高興地去洗手。

張阿姨小聲說：「太對不起你了，妞妞媽媽為了讓她練琴，才騙她十分鐘是一個小時。」

「真的沒關係，不過這樣欺騙孩子，等她會認表的時候，怎麼辦呢？」

「到時候再說吧，花了那麼多錢，總不能由著她的性子偷懶。」

「洋娃娃哥哥，吃飯了。」妞妞拉著肖宓的手坐到餐桌旁邊，「姥姥做的豬蹄可好吃了。」

張阿姨給每個人都夾了一個豬蹄：「敞開吃，鍋里還有很多呢，怕涼，沒全盛出來。」

肖宓夾起豬蹄咬了一口，滿口生香，皮彈肉爛。

陳猛說：「要拿著啃才爽，吃完了再舔舔手，香。」

妞妞學著他的樣子舔了舔嘴：「香。」

肖宓笑了笑，但還是繼續拿筷子夾著吃，將每一塊骨頭都吃得幹幹凈凈。

「再吃一個。」

「真吃不下了。」

「你吃得太少了，你看看猛子。」

陳猛面前的骨頭堆得像小山一樣高，肖宓笑說：「我可比不了他。」

「那就多吃點菜。」

「行，我自己夾，您也吃吧，不用管我。」

「那你多吃。」

妞妞早就吃飽了，就是不肯下桌。

張阿姨敲了敲碗說：「妞妞，吃完飯該幹什麼？」

「我想和洋娃娃哥哥玩，不想彈琴。」

「不行。」

肖宓說：「我陪你一起彈琴，好不好？」

「你會彈琴？」

「小時候學過一點，可能沒你彈得好。」

「我教你。」妞妞跳下椅子，拉住肖宓的手。

張阿姨說：「你先讓客人吃飯。」

肖宓說：「我吃飽了，去陪她彈琴。」

「真是謝謝你。」

「沒關係的。」

屋子裡很快傳出「叮叮咚咚」的琴聲，張阿姨說：「以前你修屋頂怎麼沒用幫手？」

陳猛嘿嘿一笑。

張阿姨也是笑，又給他夾了一個豬蹄：「小肖是個好孩子，你也該成家了。」

「八字還沒一撇呢，張阿姨，您可別給我說漏了，別嚇著他。」

「放心吧，用不用阿姨幫你們製造機會？」

「不用，我自己的媳婦兒，自己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