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這事不著急，以後再說吧。」黎梓拿起反扣在桌子上的茶杯，給她父親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水。

張秉德瞧著她片刻，憂心忡忡道:「該不會清凡他……」

不用聽完黎梓都知道她父親想說什麼，連忙打斷，「好得很，是你女兒現在還想過幾年快活日子，不想要孩子，你別總是瞎想。」

張秉德半個身子都依靠在桌子上，單手支著下巴，就這麼側頭望著她，嘴角掛著意味不明的笑，「心該收收，我瞧清凡不錯，心善，脾氣也不錯，文韜武略，又是宰相之子，身世好。外面哪有公子哥家世比得上他？多和他母親走動走動。」

「是是是。」黎梓隨口敷衍，前面誇讚都是鋪墊，最後一句才是她父親想要說的。

張秉德看出她的敷衍，語重心長道:「你別總嫌我管的寬。在這皇宮裡……不，應該說在這大啟里，我只剩你和歡歡兩個牽掛。你妹妹直率的性子你是知曉的，以後那個位子，我還是看中你的。」

「吾知道。」黎梓垂下眼簾，舉起杯子淺呷一口。

他們父女三人的命現在是栓在一起。皇室子嗣，不爭要麼死，要麼「冊封」偏遠地區為一方王。若是二皇姐黎昭月登上帝位，她父親和妹妹黎明歡必死。

就在她沉思時，頭頂突然傳來沉重感。一抬頭，對上父親的目光。

他緩緩摸著她的腦袋，淺笑道:「這些年難為你了。」明明和歡歡同是孩子，她卻得揣測大人的心思。

黎梓有些錯愕，塵埃有些磨眼。深吸一口氣，故作輕鬆撥開父親的手，笑道:「難為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輪。父親反而在吾懵懂時，做了正確的指引。現在你的孩兒已大，你莫要操心這些，吾自有分寸。」

「嗯，你性子向來沉穩，我很放心。過些日子歡歡就要回來成親了。」提到他的二女兒成親之事，張秉德又覺得腦瓜子痛。

黎梓望著他糾結的模樣，問:「怎麼了？」

張秉德輕嘆一聲，「那孩子，不知道會不會回來鬧一番。」

黎明歡與她是雙胞，只是晚她一腳出生。與她同歲，為了一男子，至今不肯娶，亦不招侍郎。曾經她和父親勸破嘴皮都不管用。如今被賜婚，還不是她愛的男子，估計能氣到掀瓦。

「她不是孩子了，皇威在此，做事定會掂量三分後果。」話雖如此，但是黎梓心裡也沒譜，只能等她回來多勸說。

黎梓和她父親不約而同一起嘆了一口氣，兩人相視一笑。有些習慣，也有些頭疼，黎明歡莽撞的性格自小沒少給他們添過麻煩。

黎梓站起身，走到窗邊榻上，「父親，我們來下盤棋吧。」

「好啊。」

黎梓脫下鞋，盤膝而坐。揭開棋盒蓋，拿起幾顆黑子握在左手裡，餘光瞥見院子里盛開的花，猛然想到什麼，淺笑道:「父親改日順便教教清凡種花吧，他院子里的花不知道死了多少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