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每次都遲到？」

元澈一進公司，迎接他的就是經紀人的咆哮。

「我住的遠。」

「公司分配的公寓距離都差不多，為什麼只有你遲到？」

「他們不是開車就是打車，我是騎腳踏車的。」

「說了多少遍讓你不要騎腳踏車，你怎麼就是不聽？」

「騎腳踏車可以鍛煉身體，要求八點到達公司，現在才七點五十，我並沒有遲到。」

文興娛樂只有戴榮一個經紀人，所有的藝人都歸他管。老闆的唯一目的就是賺錢，只要有錢賺，戴榮想怎麼折騰都行。因此，在公司里，戴榮是絕對的說一不二，別人只有聽命令的份兒，就算被冤枉了也只能受著，只有元澈會和他頂嘴。

「不管現在是什麼時間，你比別人晚了，就是遲到。」戴榮瞪了他一眼，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拍了拍巴掌，所有人都閉上嘴巴看向他。

「公司費盡千辛萬苦，給你們所有人都爭取到了上台作秀的機會。你們一定要好好表現，祝你們一戰成名。」

十幾個年輕人聽到可以出名，一個個都面露喜色。

「演出在五天以後，公司給大家請了專業的編舞，正在排練室等著大家。你們一定要利用這幾天的時間好好練習，要發揮出你們的最好水準。」

一聽說有專業編舞，大家更興奮了，元澈也有些躍躍欲試，看來公司這次是下了血本，應該是很重要的場合。

所謂的排練室其實就是一間鑲了一塊大鏡子的普通房間，沒有專業的音響設備，只能用手機連接一個小音響。

編舞是一個四十幾歲的男人，禿頭，身材倒是很不錯。

「我姓田，時間比較緊，就不啰嗦了。你們幾個女的，過來。」

公司里一共就五個女孩子，田編舞把最漂亮的安排在中間，其他的四個人按照高矮分別排在兩側。

打開音樂，是一首正流行的洗腦歌。

田編舞給女孩子們示範了一套動作，其他人都看得津津有味，戴榮還用力鼓掌。

元澈卻是覺得沒眼看，把戴榮叫到一邊：「這分明就是大腿舞，怎麼會是舞蹈？」

戴榮瞪著他：「大腿舞不是舞？」

「我們要去參加的是什麼演出？」

「你管那麼多幹什麼？別人是想多賺錢，你就是想能上台唱歌，這兩方面都能滿足，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元澈明白，肯定不是什麼正規場合，出名是不可能的。

女孩子們學得很快，讓她們到一旁自行練習，田編舞在男孩子們身邊轉了轉，把元澈拽到鏡子前面：「你站中間。」

「我可不行。」元澈一邊擺手一邊往後退，「我手眼協調能力差，跳不了舞。」

「又不是舞蹈比賽，隨便跳兩下就行了，重要的是臉和身材。」

「我只唱歌，其它的活動不參加。」

「元澈，」戴榮吼了一聲，「你要是再這麼推三阻四的不配合，這次的活動就不要去了，以後也別想能有機會上台唱歌。」

元澈沒辦法，只能陪著笑臉說：「田老師，我真的不會跳舞，你別讓我站中間。」把自己身邊的人推到他面前，「他跳的好，比我更合適當領舞。」

田編舞見推過來的人外形條件也不錯，就同意了。

元澈忽略掉看向自己的各種眼神，自覺的站到最後面，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覺得就算站在這裡的是一條狗，都能比自己跳的好看。

回頭去看經紀人，他卻丟過來一個「繼續跳」的眼神。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尬舞。

到了出發的日子，元澈又被經紀人要求找車，打了個電話，很快開過來三輛保姆車。

元澈這幾天總是夢見自己變成殭屍，到處跳，一直睡的不好。

上了車坐到最後一排的角落裡打算補覺，坐在他旁邊的人卻在他耳邊低聲說：「謝謝你。」

元澈知道他是在感謝自己推薦他做領舞：「不客氣，我見過你跳舞，挺好的。」

「我叫孫英路。」

「我叫元澈。」

「我知道你，大家都說你家裡有錢，為什麼不讓家裡出錢捧你？非要受這樣的氣？」

「別聽他們亂說，我家裡沒錢。」

「家裡沒錢能叫來這麼好的保姆車？經紀人就是坑你，知道你不在乎錢，你知道嗎？分給我們的錢，和分給你的錢不一樣。」

「是嗎？我家裡是有點小錢，租個車不成問題，但是沒錢捧我。」

元澈真的是困，和他應付了兩句，歪頭就睡了。

夢見自己站在一個很大的舞台上，台下坐滿了觀眾，他的男神也在場。才想開口唱歌，觀眾卻一起大喊讓他殭屍跳，男神也開口讓他跳。怎麼能讓男神失望呢？

元澈跳了沒幾下，卻地震了，身體不停的晃，還有人叫他。

「到了，元澈，快醒醒。」

元澈一睜眼，孫英路正抓著他的胳膊搖晃：「別睡了，到了。」

「終於不用跳了……」元澈嘟囔了一句，和大家一起下了車。

車停在一個工地里，耳邊是機器發出的巨大轟鳴聲，幹活的工人都放下手裡的工作看著他們。

元澈向經紀人問：「這就是你說的能出名的地方？」

「當然，要是在他們中間出了名，肯定會經常請咱們來。搞房地產的都有錢，一場演出下來，每人最少都能拿兩三萬。」

「才兩三萬？」

戴榮瞪了他一眼：「兩三萬還嫌少？你以為你是余南生？」

「男神才不會來這種地方。」

「等你有了余南生一半的名氣，你再挑挑揀揀，現在立馬給我滾到後台去準備。」

舞台是幾大塊木板臨時搭起來的，建在工人宿舍的旁邊，兩邊各立了一根綁著音響的柱子。

音響的質量不好，傳出來的聲音扎得耳朵生疼。

元澈圍著舞台轉了一圈，也沒找到合適的地方換衣服：「榮哥，後台在哪兒？」

「什麼叫後台？舞台的後面就是後台，就是你站的地方。」

「這裡是露天，怎麼換衣服？」

「人家小姑娘怕看，你一個男人還害什麼羞？就在這兒換。」

元澈是絕對不可能在別人面前換衣服的，背著包跑進了廁所。

等他換好衣服出來，作秀已經開始了。

第一個節目就是女孩子們又唱又跳，工人看的眼都直了，坐在第一排的是老闆和他的朋友們，看的高興了，不停的往舞台上扔錢。

元澈直盯著台上，不是看大腿，而是看地面。

木板隨著跳舞的動作不停的震顫，元澈很擔心木板會突然斷裂。

突然掛起一陣大風，兩根柱子被吹的左右搖晃，隨時都有倒下的危險，音響掛在上面，看起來也是很不牢靠的樣子。

但是現場觀眾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些，大風把女孩子們的短裙掀了起來，吸引了他們所有的注意力。

元澈向經紀人提醒說：「應該暫停作秀，把設施加固一下，這樣容易出危險。」

經紀人見老闆們看的入了迷，滿腦子都是以後能賺大錢，不耐煩地回答說：「怎麼就你怕死？別廢話了，下一個節目就到你們了，趕快去準備。」

元澈看著台下雙眼放光的人們，第一次有些懷疑自己的堅持究竟有沒有意義，但是仍舊很認真的準備。不管以後要怎麼選擇，今天的演出，必須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