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一臉無語的望著殷朗鬼鬼祟祟竄進瞿若白卧房的背影，忍不住在心底嘆息。

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吧？小少爺要去照顧先生？他不去折磨先生就謝天謝地了。

殷朗不知道管家在心裡頭編排他什麼，只是又一次竄進瞿若白卧房的時候，心裡頭多了幾分激動。

他上輩子好像……很少來過這裡。

瞿若白這個人性子極其講究，但凡能起的來床，就不會在卧房裡見人。

因此在殷朗的記憶里，跟瞿若白吵架也好，跳腳也好，基本都是在書房裡進行，這卧房……還真是頭一次來。

瞿若白的卧房在一樓，他身體不好，有時候會不方便挪動，便幹脆連同書房一起安置在一樓，殷朗躡手躡腳走進去的時候還有些意外，地上沒有鋪地毯，而是冰涼的大理石地面。

熊孩子想了想，終於聰明了一回，脫掉鞋子，赤著腳摸進去。

房間裡頭的窗簾合著，光線昏暗，殷朗抬頭一瞥，忽而掃到角落裡放的輪椅，頓時就明白了瞿若白不鋪地毯的緣故。

心裡頭猛的一酸，殷朗癟癟嘴，又想哭。

正在這時，黑暗中響起一道疲倦而嘶啞的聲音。

「出去！」

熊孩子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即使病體衰微，那人語調里威勢依舊不減，宛若含著冰碴子一樣令人遍體生寒。

「我……」熊孩子張了張口，忽然忘了自己的來意。

他過來幹什麼來著？

瞿若白按開了床頭燈。

他本以為是管家進來彙報什麼事，燈光一開，卻忽然看到那孩子赤著腳，一臉無措的樣子，鼻頭和眼睛還紅紅的，像是剛剛哭過。

「出什麼事了？」

瞿若白擰眉，強忍著腰上尖銳的痛意，慢慢撐著身體坐起來些。

趙康華已經催了他幾次手術的事了，腰椎長的東西已經壓迫到神經，常常疼的夜裡都睡不了，但瞿若白還在猶豫。

「什麼事？」

姿勢的變幻疼的瞿若白呼吸一窒，但勉強維持住面色，看殷朗又在那發愣，不由得耐著性子重複問了一遍。

「我……」熊孩子眨了眨眼，好像沒什麼事……他就是想過來看看瞿若白。

「哦……不是練書法嗎？」

好不容易絞盡腦汁想出個由頭，殷朗往前湊了湊，眼巴巴的望著瞿若白。

男人穿著深灰色的家居服，身材頎長，卻顯得有些過釐清瘦，他眉眼生的極好，宛若上好的玉雕，精緻如畫。

可偏偏整個人氣勢嚴肅又古板，給這幅相貌減了幾分親和感。

熊孩子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什麼時候才能把這尊冷冰冰的玉雕捂熱乎啊……

這會兒他倒全然忘記了自己上輩子是怎麼作天作地把人給作死的。

「你逃課了？」

瞿若白一雙好看的眉緊緊擰著，只掃了一眼掛鐘，就大概猜出來這孩子幹了什麼。

腦海里又禁不住浮現出午後那隻歪七扭八的大王八來，額角頓時突突直跳。

「沒有，」熊孩子眨巴著眼，一臉無辜，瞎話信手拈來，「今天是選修，那課我選錯了，改天再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