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蒼烺看著一個流浪之人抓著小靈兮的手，要將他帶走。

小靈兮朝他投來求助的目光。

兩個師兄緊緊地壓制住小蒼烺，小蒼烺朝著流浪人大喊：「放開你的臟手，不準你碰靈兮！」

流浪人一挑眉，鬆開了手，低頭對小靈兮說，「那你就和你的小玩伴道別吧，我在外面的馬車上等著你。」

小靈兮看著眼前的男人，留著小鬍子，他的眼神深不見底，臉上寫滿了虛偽的禮貌。

「混賬，放開我！」小蒼烺用自己尖利的牙齒，狠狠地咬了抓著自己的師兄的手臂，趁機溜出來，跑到了小靈兮的身邊。

「靈兮，你不走！你要永遠和我在一起！」小蒼烺緊緊地抓著他的胳膊。

小靈兮抬頭，卻看到了蒼烺身後的長老的眼神，銳利如鷹，彷彿自己一旦同意蒼烺的提議，他就要用眼神射穿自己一般。

「我、我會回來的……」小靈兮小聲地說，不敢被長老們聽到。

小蒼烺愣了一下，緩緩地鬆開了他的胳膊，淚水涌了上來。

如果是靈兮決定的事，蒼烺絕不會勉強他。

「那、那你要記得我……」小蒼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樣，焉焉地說道。

「嗯……」小靈兮用力地點點頭。

「不行，你肯定會忘記我的，我要給你留念的東西……」小蒼烺突然急著搜遍自己的全身，卻沒有找到合適的東西，情急之下，撕下來自己的袖子，塞給了小靈兮。

「找不到……」小蒼烺低著腦袋，一副懊惱的神情，「找不到可以給你的東西……」

小靈兮攥著他撕下來的半截袖子，抿了抿嘴。

「夠了，兒戲到此為止，你該走了。」英長老冷冷地說。

小蒼烺被英長老抓走，小蒼烺鬧得像個不肯斷奶的孩子，哇哇大叫，最後惹得英長老一掌拍暈了他。

靈兮離開了獸靈山，蒼烺的心也跟著離開了。

自那以後，小蒼烺每每見到英長老，都會瞪大了眼睛，彷彿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小師弟，」一位師姐幫小蒼烺穿上了新衣服，「你可別再想那孩子了，聽說雲浪派都是些奇人，透過賣唱賣藝都能賺到不少錢的，那孩子一定會過得不錯的，然後很快就忘了你的，所以你也快忘了他吧……看看你這定製的新衣服，還喜歡嗎？這是我門獸靈派參加比武大會特地定製的……」

小蒼烺一聽到師姐讓自己忘了靈兮，不由得怒上心頭，一氣之下撕扯掉了自己新衣的袖子，舉著袖子對天發誓，狠狠地說：「我蒼烺，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忘記靈兮！」

烏飛兔走，瞬息光陰；暑往寒來，不覺十載。

風月樓中，黑衣少年一手握著酒壺，一手端著酒杯，翹著二郎腿，聽著樂師們吹奏樂器。

樂曲悠揚，倏然加入了一絲細微的不和諧音，卻又很快被後面的音韻覆蓋過去。

「停停停！」蒼烺突然喝止了他們，「你們這吹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吹奏之人紛紛低下了頭，一言不發，萬一惹怒了這魔頭，指不定他一不順心，就要砍下自己的雙手呢。

關於這蒼烺的暴行，獸靈山下的百姓們可是聽得夠多的了。

「哎，蒼大爺，」風月樓老闆低頭哈腰地討好道，「我們這裡都是些不入流的曲子，難入您的貴耳，不如您去風花閣看看？聽說那閣主是從龍城遷來的舞姬，能歌善舞，定能讓您滿意！」

「風花閣？」蒼烺挑了挑眉，表示自己有些感興趣。

「是啊是啊，」老闆連忙解釋，「前幾日剛剛建成，就在獸靈山山腳下，今日開業，可氣派了！」

「哼，」蒼烺冷笑一聲，看得透徹，「你這老傢伙何時這麼好心了？幫對手介紹生意？怕不是嫌我在你這兒鬧事，想早點趕我走？」

「哪、哪敢啊……」老闆心虛地流下了汗水。

「罷了罷了，」蒼烺突然起身，「那我就去那風花閣看看，若是有半分不趁我心意，我讓你這風月樓灰飛煙滅。」

蒼烺剛離開，老闆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技藝們紛紛上來攙扶他，老闆用顫抖的手指著蒼烺離開的方向，「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你會遭報應的！」

風花閣內，人頭攢動，蒼烺打眼一看，這些人都是附近的富紳貴人，一個不漏。

「你可見過那閣主？真是個絕美的人兒！」

蒼烺不自覺地豎起了耳朵。

「可惜是個男子……」

「男子又如何，他可是比任何女子都美啊！」

「你知道嗎？出價最高者，能與那美人共度春宵呢！」

蒼烺聽到了滿天的叫價聲，然後從黑壓壓的人頭中，瞥到了花台上那一抹紅色身影。

那艷紅色的身影，裊娜腰肢，衣袖舞動，似水花炸開，又宛如搖曳的蝴蝶，尋尋覓覓。

蒼烺不由得看呆了，他睜大了眼睛，努力想看清台上那起舞之人的相貌。

一瞬間，那人面向了蒼烺這裡，蒼烺朦朦朧朧地看到了他的臉，那張臉與兒時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的臉重合了。

「靈兮……」蒼烺未帶猶豫地喚出了那人的名字，彷彿自己早已將這個名字深刻於心。

舞台上的靈兮，自然不會瞅到，台下這一片黑黢黢的人頭中，竟還會藏著自己兒時的玩伴。

一舞終了，叫價聲也終了。

蒼烺是向來吃霸王餐的，儘管心中有膽，奈何手上沒錢，這時也只能看著靈兮被別人買走一夜春宵。

「孫公子，這邊請……」胡靈兮挽著今晚出價最高的客人，笑語盈盈，「公子您能看上小生，還願意一擲千金，真乃小生榮幸……」

「美人……」孫公子彷彿著了魔，沖著他傻笑個不停，還伸手去撫摸靈兮的臉頰和脖頸，靈兮也不反抗，任由他撫摸。

兩人進了內屋，外面依舊還有其他歌舞作秀，但客人卻走了大半，因為大多數人只是來看胡靈兮的。

蒼烺想了想，偷偷溜到了後院，準備去尋找靈兮。

後院景色風雅別緻，小河內碧葉紅蓮，蒼烺這一身黑，在這片景緻中，顯得格外扎眼。

「何人私闖此處！」女子凌厲的聲音突然響起。

蒼烺眼前出現了一青一紅兩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