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烺看著被扔進火盆的衣服，突然大笑起來。

「燒得好！」

「啊？」鳳歌鳳舞在一旁愣住，蒼烺的反應不在她們的預料之中。

「那畜生的東西，就該燒！」蒼烺說著，摟住了胡靈兮的肩膀，「世上肯定還有別的寶物，能夠幫你補陽氣，日後我必定找來！」

胡靈兮聽他這麼說著，心裡一陣難受，低頭悶不作聲。

「靈兮你笑笑啊，」蒼烺低頭看他，「啊，你是不是餓了？需要陽氣嗎？你聞聞我的陽氣香不香？」

胡靈兮扭過頭，不去看他。

「靈兮，」蒼烺捧著他的臉，扭過他的頭，用手指扯開他的嘴角，慢慢地把自己的嘴靠了上去，近在咫尺時停了下來，「吸我的陽氣。」

「啊……」胡靈兮看著蒼烺那對認真的眸子，無法反抗，順從地吸了幾口他的陽氣。

胡靈兮感覺自己的肺腑間瞬間充滿了至純陽氣，溫暖又香醇。

蒼烺見他停止了吸取陽氣，便放開了他，「怎樣？我的陽氣……」

胡靈兮低著頭，眼淚默默地滑過臉頰。

「怎麼了？」蒼烺急忙給他擦去眼淚，「這麼難吃嗎？那我以後會給你收集更美味的陽氣……」

胡靈兮推開了他，又背對著他躺了下去。

什麼難吃？簡直美味至極。但是自己不想要蒼烺的陽氣，更不想以這種形式獲取他的陽氣。

蒼烺不知道胡靈兮哪裡不舒服，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緩緩地上下安撫著他，像是撫摸小動物一般。

鳳歌鳳舞自覺地退下了。

過了許久，胡靈兮才開口，「烺，你身上的血味好重，去玉池洗洗。」

蒼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胡靈兮也是會擬態的，嗅覺並不弱於自己，定是聞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玉池有療傷治癒的功效，蒼烺泡在池中，感覺自己後背的鞭傷似乎在慢慢癒合。

但是戒鞭的傷口易愈，疼痛卻依舊保留在皮肉中，很難消除。

蒼烺往自己的臉上潑了一捧水，想著就算再疼，為了靈兮，也是值得的。

可是靈兮現在這幅樣子，一笑也不笑，著實讓自己著急。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就好了，如果靈兮能夠忘記那件事就好了。

蒼烺用雙手從玉池中捧出一捧水，讓池水從兩手縫隙中流下，他突然想到了什麼。

「靈兮！」蒼烺興奮地跑到胡靈兮面前，衣服都忘了穿。

「怎麼……」胡靈兮皺了皺俊眉，看著蒼烺用濕漉漉的手拉著自己。

「只要忘記就可以了！」蒼烺眼中滿是希望，「只要洗去這份記憶，你就不會不開心了！」

獸靈山，人與獸共處之地，集天地靈性，奇妙之處數不勝數。

除了山頂的獸靈爐，最廣為人知的便是獸靈池了——相傳可以洗去人類記憶的池水。

外人都這樣傳，也不知是真是假，然而蒼烺知道，這是真的。

只不過靈獸池能力有限，一個人只能洗去一次記憶，第二次再使用池水，便會回想起已經洗去的記憶。

與其說是洗去記憶的池水，不如說是用來儲存記憶的池水。

總歸，只要能幫到靈兮，即使是禁地，蒼烺也要闖一闖。

蒼烺拉著胡靈兮，興沖沖地上了山。

「烺，」胡靈兮一副鬱郁寡歡的樣子，「你不必為我做這種事，獸靈池是你們門派的禁地，你帶著我這麼個外人去，是又想被長老們懲罰嗎？」

「說什麼外人，」蒼烺得意地說，「你可是身懷我們大多數門派弟子都不會的擬態之術呢！要不是當年長老們阻攔，現在你早就是我的師弟了。」

胡靈兮垂下眼簾，蒼烺的一番話引發自己的遐想，若自己當年真的成為了烺的師弟，自己也不會顛沛流離這麼多年，現在說不定早就和蒼烺並肩成為獸靈派的得意弟子了呢，想著想著，心裡又生出一陣傷感。

蒼烺看自己說什麼都不能讓胡靈兮開心，心裡一陣懊惱，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正巧，他看到了不遠處的獵人們。

領頭的山柏看到了蒼烺，便和身後帶領的小獵人們打了聲招呼，一起走了過來，向蒼烺問候。

「蒼爺好。」山柏恭敬地說。

「蒼爺好。」身後的幾個小獵人跟著畢恭畢敬地問好，蒼烺瞥了他們一眼，小獵人們都是生面孔，一個個都露出害怕的神情，大概是聽說了自己對前屆獵人們的暴行。

蒼烺輕蔑地看了他們一眼，找茬般問道：「說句話就算問候完了？」

「蒼爺，」山柏回覆他，「他們都是剛來沒多久的新人，請蒼爺您不要為難他們……今日所有的獵物都在馬車上了，蒼爺您若是有看中的東西，隨意拿……」

話還沒說完，蒼烺就跳上了馬車，一件件地往下扔著獵物，小獵人們手忙腳亂地接住獵物，卻被扔下來的獵物砸中倒地，模樣狼狽又滑稽。

「哎哎，你們可接好了，」蒼烺故意這麼說，朝著小獵人的臉上丟去一隻獵物，「我力氣大，要是摔爛了可就不能用了。」

胡靈兮在一旁看著蒼烺胡鬧，無奈地笑了一下，蒼烺瞥到了胡靈兮的笑容，扔得更起勁了。

「蒼爺！」一旁的山柏終於看不下去了，小獵人們已經有被獵物砸傷的，可憐兮兮地向山柏投出求助的眼神，「請您不要這樣！」

蒼烺手上的動作一頓，緩緩地回頭看著他，灰白色的眼眸緊縮，露出一副嚇人的模樣，「怎麼？你還敢命令我？」

「不是的，」山柏不卑不亢地直視著他，「我們都知道您是獸靈山最有造詣的弟子，希望您的所作所為能夠為獸靈山添光。」

蒼烺生氣地眯起了眼睛，他當然聽出了山柏話語中的嘲諷，「沒有能力的下人就應該低聲下氣，等你能和我平起平坐那天，再來說教我！」

山柏不說話，默默地握緊了拳頭。

「怎麼不說話了？」蒼烺冷冷地笑著，「弄明白自己有多低賤了嗎？」

蒼烺抬手，念了一個咒，不遠處傳來了風的呼嘯聲，山柏身後的小獵人們都瑟瑟發抖。

「烺，」胡靈兮叫了他一聲，歪頭看著他，「好無趣。」

風聲立馬停了下來。

「嘁，算你們好運！」蒼烺從車上跳下來，「靈兮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