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回去了，去你家。」東冶霖這會兒頭一突一突的疼，也沒心思再逗他，直接命令。

他這真是醉了，喝了那麼多白的紅的，不醉才怪。這要是擱他清醒時，是絕對不會說的，潔癖嚴重到極致的人，萬萬不可能宿住在除他別墅以外的地方。

許沃驚的瞪圓了眼睛，開什麼玩笑，住他家怎麼行。一想到屬於他的小窩會被一個可以說陌生的人侵入，他就渾身不舒服，難得強硬一次，斬釘截鐵的道，「不行。」

「不行?」東冶霖停下了揉按太陽穴的手指，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很難看，譏諷的說，「為什麼不行，又沒有什麼不能見人的。」

「我……就，反正……就是不行。」

「哦，被我說中了，看來真有什麼見不得人，原來你看著老實巴交的，私生活還真夠糜爛的。」

看向他的眼神也是滿滿的鄙夷。

「……你胡說！」許沃氣的臉紅脖子粗的，大聲的為自己辯解，「我沒有，你思想怎麼那麼……」最後一句因為他要吃人的目光，弱了下去，「那麼……齷，齷齪……」

「許沃！」

感受到他周身恐怖的低氣壓，許沃縮了縮脖子。

「到底還要不要走了?」等了半天的計程車司機不滿的瞪著兩人，把方向盤拍的劈啪響。

東冶霖陰冷的目光一直緊盯著全身都縮在角落裡的許沃，頭也不回，聽了他的話，皺著眉頭火大的吼，「你閉嘴！」

司機嚇的霎時噤了聲，苦著臉，後悔不迭。怎麼就一時財迷心竅，讓一個醉鬼上了車。

許沃老好人的性格又剎不住了，吭吭唧唧的說，「你……你吼人家師傅幹什麼，本來就是……就是你不對。」

豁出去的說完了心裡憋著的話，許沃慌忙閉上眼，沒出息的雙手護著頭，縮著身子，長長的睫毛不安的振動著，就是不敢睜眼。

東冶霖被他這幅鵪鶉樣氣笑了，「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許沃也知道他這樣很丟臉，就連父母都嫌棄這樣的自己，一畢業就把自己打發的遠遠的工作去了。

他知道他讓他們丟臉了，讓他們在親戚面前抬不起頭來，他也唾棄這樣的自己，可他沒辦法，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就是這樣不討人歡喜。

所以就這樣一個人就好，不用費盡心思討別人的喜歡，也不用擔心別人的厭惡。

「報你家地址。」

他低著頭，半天不說話。

東冶霖不耐煩了，皺著眉頭推了他一把，「我讓你報你家地址，沒聽見，你啞巴了？」

許沃心裡一陣難受，不想說話。這人怎麼這樣，明明一開始見面的時候，還挺斯文，挺有風度的，怎麼現在動不動就動手。

可是，他還偏偏就怕這人動手，心裡一陣陣沮喪，支支吾吾的說，「崇明路，立……立花小區……」

東冶霖滿意了。

「開車，崇明路，立花小區。」

等滿身疲憊的回了他溫暖的小窩，許沃才發現，這人討厭的地方不僅僅止於此。

「喂！許沃你這都是些什麼垃圾，是人用的嗎？都給我拿走拿走，拿新的來。」

浴室里回蕩著的，都是東冶霖嫌棄的聲音。

許沃深吸一口氣，好脾氣的進去看著地板上那堆被他嫌棄不行的洗浴用品，沉默的上前收拾。

這都是他在超市大減價的時候買的，這人看不上也是應該的，畢竟，他和他是不同的人，處於不同的世界裡。

他的世界裡萬眾矚目，有鮮花和掌聲。

而他的世界裡寂靜無聲，有的只是孤獨和落寞。

不滿他慢吞吞的動作，東冶霖疊聲催促著，「快去給我拿新的來。」

又嫌棄的揪著身上散發著酒臭味的衣服，扯了扣子就給脫了下來，毫不避諱的露出精壯的胸膛。

「沒有了，就只有這些。」許沃只暼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向他陳述一個事實。

「那你就下去買。」

許沃很誠實的坦白，「樓下的超市已經關門了。」

「什麼?」

浴室里又是一通暴跳如雷的大吼，很久才平靜下來。

最後，東冶霖還是在重重不滿中，用了那堆在他眼中等同於垃圾的洗浴用品，又挑剔了許久許沃送進來的換洗衣服，才不甘不願得換上去。

睡覺的時候又開始嫌棄他的床太小，房間太狹窄。

許沃在他一片的挑剔聲音之中，默默地打開床頭的櫃子，拿了一套被子，睡進了客廳的小沙發里。

閉眼的時候他還在想，怎麼有這樣的人，人前一個樣，人後又是一個樣，像是戴了一個面具，不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