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的北風，免不得要和蕭瑟掛上鉤，大白天的連菜市門口都沒幾個人。

周慕時拎著個塑料袋，從窄巷子里出來，出門忘了戴手套、口罩，手臉凍得透紅。

他裹緊了身上的衣裳，快步穿過這一片散發著沒來得及清掃的垃圾桶區域。

好歹是個天冷，氣味沒有蔓延的十分厲害。隨風飄散著幾張白色的廁紙，也是夠讓人噁心的了。

「小夥子，你過來。」

剛繞過那條小巷，轉了個彎的功夫，他便被一位做傳統工作的老爺爺攥住了手腕子。

算卦，是一項古老而又傳統工作。現今在無數個小城區里，仍活躍著這群工作人員的身影。

醫院門口，按照生辰八字金木水火土十塊錢給新生兒起名字的；熱鬧的廟會上，測手骨看一生的；亦或是官觀其五官氣色算財運的，不勝枚舉。

而其中的「大師」級別的，通常都是穩坐家中，等著人拿上金銀財帛上門的。沒有混出名號的，自然是趁著年下的好時候來掙上一筆錢。

少年，你算過卦嗎？沒有？話別說的那麼堅定，說不定你那書寫了十幾二十年的大名，當年就是你爹或爺爺蹲在醫院門口，守著戴眼鏡的老頭拿上一張十塊錢的票票給你求回來的呢。

從小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良好教育和熏陶下成長起來的好少年周慕時，對這種算卦的行為，雖然算不上嗤之以鼻，但從前也沒多大興趣。

這位自認為在是在科學嚴謹、踏實可信的社會主義康莊大道上撒丫子往前跑的少年，在陽光明媚的冬日裡的一天，被迫強行和算卦這種腐朽迷信的行為掛上了勾。

「算卦測字嗎？只收十塊錢。」

外頭冷的厲害，天邊黑沉沉的，隱隱還有要下雪的趨勢，這地方不好打車，周慕時剛在手機上用底圖查了一下公交，還有七八站才能過來，這間室內的小掛攤倒是很好的避風的地方。

側掛的老者穿著一身道服，相貌很像西遊記里給老龍王算下雨時間的先生。

「那就，側個字吧。」

「請執筆。」大師做了個請的姿勢。

周慕時拿起旁邊放著的一支毛筆，一時間卻突然不知道要寫什麼，懸了半天，在白紙上寫了個「柒」。

大師拿過紙，捋著下巴上的山羊鬍點了點頭：「快一天了，就你的字寫得好，學過書法吧，瞧著可像童子功？」

周慕時勉強擠出個笑來，有點後悔，可礙於顏面，只想趕緊測完了好走：「您請測字。」

老人家不疾不徐的咂摸了一口碧螺春。

「這個柒，寫的俊秀剛勁，雖則漂亮卻單薄了些。小夥子，柒與你，有爭議，所謂福禍相依成也是這個柒，敗也是這個柒。」

他見周慕時不解，又道：「天庭飽滿，是個富貴命，卻命途多舛。情花早開，卻是個孽緣。明明是個孽緣，但又與你多有助益。上通下達，金尊玉貴，福窩生孽，地獄生福，今年犯小人。」

即便周慕時平日里不信這些現在也眉頭輕蹙，聽的認真。

大師見時機一到，立馬從抽屜里拿出個小盒來：「要買個平安扣壓一壓嗎？只要九九八！」

周慕時連忙推拒，付了算卦錢，提著手裡裝著蔬菜和鮮牛肉的塑料袋子，冒著風雪出了門。

今天天冷，是煨牛肉的好時候，陽哥最近忙的很，該給他弄點好的補一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