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2曾經滄海難為水

在校園裡轉過一圈，山，依舊好，人卻憔悴了。

轉眼下課鈴響起，一大群學生魚貫而出，穆曉柯和黃昭梁很快淹沒在人潮中。

黃昭梁站在一旁，用身體無聲的護住穆曉柯，怕她被人潮擠開。穆曉柯不敢看黃昭梁，小心的朝前走著。

兩人沿著學校的文化長廊慢慢走著，誰也不去打破這難得重逢的沉默。

「你回來做什麼呢。」黃昭梁最終還是開了口。

「我就回來看看。」穆曉柯心裡忐忑，面上卻還強作鎮靜。「我雖然離開了，但是沒有說永遠不回來呀，我只是想回來看看母校。」頓了頓，又道：「也看看你。」

「你明知道……」黃昭梁急道。

「我明白，你不用為難，我清楚自己的定位。」穆曉柯立刻打斷他，「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你相信我。」

黃昭梁沒有答話。

之後黃昭梁回了家，穆曉柯獨自找到校長給她安排的住所。房子很新，寬敞明亮。剛剛裝修不久，還散發著一陣淡淡的木香。應穆曉柯的要求，整體採用的木質材料。顏色暗雅，古色古香。

夜幕降臨，想著這麼久了，還沒有什麼結果的追隨，她心中不免悲苦起來。眼裡酸酸的，卻始終沒有淚水流下來。

次日一早，她隨意梳個馬尾，略施脂粉，便往學校上班去。

走近球場，上面已有不少學生在看書。不愧是莊子學院，不愧是她的母校。穆曉柯臉上洋溢著自豪之色。

來到校長辦公室。因校長有事外出，接待穆曉柯的是副校長林琳。

林琳是個四十來歲的女人，縱使韶華已逝，然風韻猶存，不怒自威。在莊子學院，她也是享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榮。這當兒，她正埋頭寫東西，抬眼見是穆曉柯敲門，忙迎進來。

「快請坐，請坐，可算是把你盼來了，你能來，真是咱們學校的榮幸啊！」說著倒了杯水放到穆曉柯身前。

「校長您太謙虛了，這裡是我的母校，我來這裡盡一點綿薄之力是理所當然的，只希望不要給你們添麻煩才好。」穆曉柯面色平靜，客客氣氣的回答眼前的女子。

「怎麼會，我們求之不得呢！」林琳略顯難堪。她沒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和舊人相見。

「林校長，我還有個不情之請，希望您能批准。」

「你說。」精緻的妝容下蘊著優雅地微笑，恰到好處的掩飾住那一分尷尬。

「我想，我想和黃昭梁黃老師教一個班，可以嗎？」穆曉柯小心翼翼，怕表現得太過明顯，又要被眼前的老女人算計了。「另外，我的身份也請您先幫我保密。」

林琳臉上發生微妙的變化，倏然卻下了很大決心般凜然說道：「當然，這個沒有問題。那麼今天就開始上課嗎？我會通知黃老師，你的辦公室也已為你準備好了。」

「林校長，不用了，我還是和語文組的老師們共用辦公室就好，今天就可以開始上課。」穆曉柯淡淡的打斷林琳。

「既然如此，那好吧，你去布置吧。」她似鬆了一口氣。

「那林校長您忙，我先走了。」剛一出得辦公室，她像一隻終於找到家的小鳥，欣喜若狂的「飛向」了教學樓。

出門後，她站在七樓俯瞰著整個校園。

啊，母校,我回來了，我也將成為你的一部分，在這裡待三年。三年，足矣……

黃昭梁緩步走進教室。原本追逐打鬧的一班學生頓時安靜下來。

「同學們，你們的語文老師換了，今天新老師就會到任，你們做好準備啊。」他的招牌笑容寫在臉上，燦若雲霞，恍惚了多少人的青春。

幾秒後，他們彷彿才聽懂他說的是什麼。一時間教室里就炸開了鍋。多數同學難以接受這樣的變故，紛紛嚷嚷起來。

班代吳君嵐問道：「黃老師，為什麼要換，我們已經習慣了田蕊老師的教學方式，突然換一個陌生的老師來，還讓不讓我們學語文啦。我們不同意換老師。」那小臉上滿是堅定，嘟著嘴皮子，彷彿誓死不從。

黃昭梁對班代的話並不計較。

「這是校長的安排，你們服從就好，至於新老師的好壞，以後便知，那時才有理由決定他是走是留，好嗎？」明明是詢問的語氣，在這些學生聽來卻是不容反駁的，只得乖乖順從。

黃昭梁其實也是不大同意的，但校長強烈要求，他也只得暫時答應，還不忘沉聲告訴校長「過後如果他難以勝任，我第一個不答應。」

對他，林琳亦是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