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自己會一夜難眠，再不濟也應該做個噩夢什麼的，可是什麼都沒有。等到唐屹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京都的冬日難得的有一次晴天，唐屹躺在床上微微偏著頭，眯著眼，一雙漆黑的眸子看著透過窗簾灑在地上的光影，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辦公室外，剛到公司的衛言抱著今天早晨接到的幾份緊急文件，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抬手敲了敲。

低沉磁性的聲音並沒有如往常一樣響起，衛言挑了挑眉：難不成還沒到公司？

不應該啊……衛言心裡微微疑惑，抬手搭上門把稍稍往下轉動。

「咔噠，」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緊閉的房門應聲而開，衛言見此情景，就知道自家總裁昨晚又是在公司睡的。他推開門走進去，將手裡的東西放到桌子上後走到休息室門前，抬手敲了敲門。

「總裁？」

門外的聲音驚醒了屋內發獃的人，唐屹回過神來，目光從那金黃色的光線里收回來，看向緊閉的門：「進來。」

得到許可的衛言推開門走進去，下一秒就被撲面而來的熱氣轟得僵在了原地。

「怎麼了？」男人的聲音帶著清晨還沒睡醒的微啞，頂著一頭微亂的黑髮，唐屹看著站在門口的人。

「總裁，您得是有多冷才會開那麼高的溫度啊？」衛言神色複雜的看著他。

「高嗎？」唐屹反問了一句，目光從空調上還亮著的顯示屏上收回來，淡淡道：「我覺得還好吧。」

聽見他這麼說的衛言內心都快吐血了，還好？！都快趕上蒸桑拿了還叫還好？！果然，他們家的總裁不是一般人。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吐槽完畢的衛言看著唐屹有些蒼白的臉色，目光落在對方眼底的兩團青黑上，語氣都帶上了擔憂，「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

「沒有的事。」唐屹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在雙腳踩上拖鞋的一瞬間，差點沒站穩。

衛言：「……」看吧看吧，果然是熬夜了，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要不然你還是回去休息兩天吧，」衛言看著他建議，「你的臉色太差了，再這樣下去你身體會吃不消的，公司的事有下面的人處理……」

「我沒事。」衛言準備了一堆感人肺腑的說辭，結果被男人毫無起伏的三個字就給打斷了。唐屹低頭看了看自己踩在拖鞋裡的腳，皺了皺眉頭後來到衣櫃旁打開衣櫃從裡面拿出一套西裝，轉過身準備進浴室的時候就看見了身後還站著的人。

「我要洗澡換衣服。」唐屹看著他，舉了舉手裡的東西，衛言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帶著一身微微的汗意轉身出了休息室。

看著人已經出去了，唐屹一直緊繃著的身子才微微放鬆下來，他看著面前那扇緊閉的玻璃門，昨晚發生的一切又在他腦海里回放，唐屹覺得自己以後可能對浴室都有陰影了。

在心裡不斷地給自己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後，唐屹才抬手搭上門把推開了門。浴室里還是昨晚的樣子，地上的水已經幹的差不多了，浴缸里的水依舊靜靜地放置在那裡，一切都和他出去的時候一模一樣。唐屹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將衣服放到一旁的架子上，站在洗漱台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這才覺得衛言說的話是對的，他的臉色實在太難看了，一張臉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眼底一片青黑，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就像鬼片當中被鬼怪吸了精氣的人一樣！

「太糟糕了……」唐屹看著裡面的人嘆了一口氣。

打開的水龍頭流著溫熱的水，狹小的空間里就只剩下了水流的聲音，唐屹動作快速地刷了牙，拿過一旁的毛巾開始洗臉，然而就在他閉上眼睛的剎那，鼻端又湧入一股腥甜的味道，他猛地睜開眼睛，水龍頭裡流出的水依舊幹凈溫熱，並沒有什麼異常，唐屹雙眼死死地盯著水龍頭，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著，因此他沒有注意到尾戒上一閃而過的紅光，還有鏡子里出現的那抹紅色的身影。

不敢再在卧室多待，唐屹囫圇洗了個臉後就出了浴室，拿進去的西服又原封不動的拿了出來，連澡都沒來得及沖。

衛言一直等在辦公室里，見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唐屹出來後上前兩步跟在男人身後。

「總裁，你真的不需要去醫院看看嗎？我可以替你聯繫李醫生。」

「不用，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唐屹走到辦公桌後坐下，拿起一旁的文件翻看起來，然而下一秒又從文件里抬起頭來，對著眼前的人道：「還有事嗎？沒事的話可以出去了，走之前記得幫我把溫度調高然後把門關上。」

衛言：「……」他果然就是一個一進辦公室就會被趕人的苦命人！

任命地給人把空調調好後衛言放下手裡的遙控器轉身就想走，然而沒走兩步又被身後的人叫住。

「等一下。」

「總裁，請問你還有什麼事嗎？」衛言覺得自己想辭職的心越來越強烈了。

唐屹看著自家的助理，想了想昨天晚上發生的事，猶豫著開了口，「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怪嗎？」

衛言以為自己幻聽了，不然怎麼會聽見自家總裁，海外名牌大學以全校第一的優異成績畢業的男人，竟然會問出這種問題。

「總裁，我是無神主義。」衛言看著他。

「行吧，你可以出去了。」唐屹低頭開始趕人。

等到衛言出去後，唐屹目光落在左手的那枚尾戒上，看著上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參雜上的紅，皺著的眉頭就一直沒有鬆開過。

身後的落地窗投進了一地金黃的陽光，將男人整個人都包裹進去，畫面有些美好，然而此時若是有人在，就會看見陽光包裹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男人身邊那抹欣長的紅色身影，雖然時隱時現，但是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仔細看去，依稀還能看見紅色衣服上堆著的白雪和結著霜的青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