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出 綁你才是真的呢
小說: 一隻小狗兒 作者:青椒炒洋葱 字數:2168 更新時間:2019-09-21 04:02:39
林媽來得時候像個大力士一樣背上一個籮筐裡頭裝著廚具,手裡拎著兩個桶,都是些換洗衣裳,擱下東西敲了敲肩膀,見屋裡頭有人呢,「二爺啊?」
容之州見林媽來了可算是鬆口氣,「趕緊做飯吧,快餓死兩個了。」
小狗兒也不知道是睡了沒睡,容之州一要起身他就睜眼,一睜眼就哼哼,一哼哼容之州就走不了了,在炕邊坐了一下午,熱都熱死了。
「小哥兒這是又怎麼了?」連林媽也覺著稀奇覺著是命了,這該是天生倒霉才能三天兩頭髮燒,也沒見身子骨這麼弱的。
「昨晚在街上站了一晚上,能不病麼。」容之州深嘆一口氣,滿眼柔意地順了順小狗兒的頭髮,好像在哄他乖啊乖啊的,林媽往屋裡又擺了個炭盆,一邊生火一邊笑著說,「二爺可真是心疼他,算他命好。」
他命可真沒什麼好的,容之州親自給批的,也是他親自給弄病的。
林媽在後廚里忙活起來,要說這用久了洋人的廚房,猛一用大鍋,還是有點兒不順手,可再難再險也擋不住林媽對廚藝的一腔赤誠,不過多久一頓豐盛晚餐就端了上來,都是小狗兒平時愛吃的,容之州看了都好笑。
這小狗兒肉沒吃上多少,盡喝粥了,喝的林媽都看出他喝粥的口味來。
小狗兒聞見香味自己個兒就睜眼了,往常在二樓都能聞得見,這會兒都端到屋子裡了,再做夢也要給勾醒了。
睜開眼就是:「好香啊,餓死我了。」
林媽可真是稀罕這個寶貝,拿過容之州掛起來的大衣就把他包起來,怕他著涼,容之州真是哭笑不得,心說你們白住著我的屋子用我的東西還把我當外人,你們是母子倆了。
「二爺!」小狗兒睡了一覺,精神頭好多了,張嘴就叫人,一吃東西,東廂那一團亂麻的被子也沒那麼大衝擊了。
容之州聽他這麼一叫,本該高興的,也不知怎麼的又心酸了。
他真是太不記仇了,要是發個瘋撒個潑容之州都還能忍,縱容他,怎麼說也是自己的錯兒,可他真是一點兒都不想叫容之州知道自己等了他一晚上,等的人都要凍成冰柱子了。
小狗兒不是不想叫他心疼,不是怕他擔心,他巴不得容之州內疚來陪著他呢。
他是顧著自己安慰自己,第一天就等不到了,以後就更沒有盼頭了,那床凌亂的被褥是二爺跟那個玉堂春睡過的,他聞出來了,就是玉堂春沒錯兒!他都快要酸死了!
他要是沒有去等,就不那麼可憐,也不那麼難受了。他不過就是幫清姐兒幹完了活兒,累了就回來了,只是運氣不好被關在外頭罷了,同容之州又有什麼關係呢?都是楊老闆的錯兒!
可憐的楊老闆,可算是吃了個沒頭沒腦的罵,這回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冤枉。
小狗兒吃完一抹嘴,就跳下椅子,「二爺我要回去啦!你送我嘛?」
容之州一愣,「你要回去?」
「對啊。」小狗兒大著眼問他,「怎麼了?」
容之州眉頭皺起,沒說話,繼續往口裡吃東西,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兒,他就是沒想著他會要走才叫小程走的。
吃了兩口也不得味兒,煩躁地說:「你屋裡那麼多人又那麼冷,回去再睡病了。」
「我睡得也是炕啊,白天我一個人班主捨不得用炭,夜裡我跟師兄弟一道睡,都出汗。」
「那你也是病著,過給別人怎麼辦?都跟你似的暈頭糊腦兒的怎麼唱戲?」容二爺可是越想越氣,楊老闆怎麼那麼不是東西呢?白天給病人燒個炭都捨不得,他給那些錢還不夠給他睡個暖和覺啊!幹什麼還在你那唱戲,我自己養他一個吃得好睡得好估計唱的也差不了唱的難聽幹脆就不唱了,活受什麼罪呢!
「不許回去!」說完筷子就扔桌上了。
「我不,我不在這兒待著!我要回去了!」小狗兒扔下風衣站起來就往外跑!
容之州可終於給他惹急了,也抬腿去追,追了快半條街兩手往他胳肢窩下頭一架撈起來就往回走,跟人販子似的,嘴裡還一頓罵,「你這人怎麼就說不聽非要人跟你動手呢!吃多少虧你才記得住!狗骨頭都給你打斷了!」
他這也是綁完一個又一個了。
小狗兒也被他說氣了,手腳亂晃一爪子就撓在了容之州脖子上:「是你總要送我回去的!叫我要聽話我自己要回去你又不讓!你是地霸王啊!」
地霸王是個什麼東西?
容之州把他撈回屋子裡,愣是沒想明白,估計跟土匪差不多。
林媽也不知道站在一邊兒要做什麼,做什麼都忍不住瞧好戲做不專心,這個容二爺往常跟三爺他們混的時候可根本不是這個樣子,他對誰都是笑呵呵的,吃的也少。
怎麼現在又急又燥三天兩頭髮火兒飯量還大了。
容之州把他給扔炕上被子一卷,想幫他把下頭壓上,還沒動呢小狗兒就把腳一縮,整個兒都蜷起來了,瞪大個眼睛盯著他,防賊似的。
「你看什麼呢?」
那頭估計是真的怕了這一招,一改本來抑揚頓挫的腔調,一本正經說了:「你不許撓我腳心,我剛吃了好多東西,會笑吐的。」
容二爺也不是這麼容易熄火,可他遇上這麼個東西喜怒無常反反覆復的遲早有一天也要出神經病的。
什麼人能這麼字正腔圓說自己會吐的。
容之州失笑,「你好好睡覺就不撓你。」
「不要,我要回去。」
容之州瞪他,在被子上狠狠抽了一下,叫他老實,徹底沒了負罪感了。
小狗兒撇撇嘴,也不說話了,閉上眼睛心說,我又不是你的人,你又不花錢買我也不花錢看戲,天天說把我帶走就把我帶走,不讓走也不幹事兒,占著茅坑不拉屎。
他再往下想,就該想到是自己這個坑不好了,容之州瞧不上,索性就不想了,反正他也沒指望真能跟容之州在一塊兒,只想這麼在心裡給他們倆譜一出柳蔭記,何必弄得自己不高興呢。
容之州可真沒把他當坑占著,把他當小貓小狗兒呢,抱在懷裡玩著寵著,他的坑在朝夕樓還沒下戲,估計得了信兒,夠給他臉色看的。
本來這個時候還早,他能去一趟朝夕樓。可是又看看屋裡那個小東西,容之州是真怕自己一不在他就出事兒,對著天嘆了口氣,覺著今年這過個年可真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