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兒醒了，身上傷口還是一陣陣兒地發疼，可是疼的地方太多了，加在一塊就像是有人在整個拿火燙他的皮似的。

「少出點兒汗！白上了藥了！」容之州瞪他，剛給他換好一身幹凈衣服，人就醒了，不安分地動來動去。又摸了摸他的頭上，估計是發燒了，燙的厲害。

林媽馬上就送進來一盆冷水和帕子，還有治發燒的藥。她在這屋裡呆的久了，什麼事兒都見過，容之州也是她認識的，帶個什麼人回來她都當做沒看見，自己只管做好飯打理好房子，盛玉成自然少不了她的。

只是這回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哥兒，又受了傷，林媽可是個沒孩子的，看著心疼，心裡又罵容二爺不是人。

小狗兒有了點兒精神，那眼睛就開始放肆了，又硬氣起來，睜圓了眼珠子轉也不轉地審問容之州到底想幹什麼。

容之州可算是見識了，這人要不是疼過頭了，都是這幅德行。

可容二爺是個什麼人啊，哪兒能怕啊。

這人看著都沒長開，能多大，可憐見的兩兄妹……怎麼招架得住他這麼個老油條。

林媽跑出去買了一堆菜，到了準備大顯身手了，容之州又一句做清淡點兒，熬個粥就得，把她的一腔熱情都給抖了回去。

一個小時後，門縫裡都能聞到米粥的香味，容之州打算叫林媽把飯菜送上來，小狗兒悶悶地開口了，「我能起來。」

「喲，終於肯說話了，我還以為你除了罵人就是啞巴呢。」容之州給他找了一雙鞋，藉機諷刺他。

小狗兒緊盯著他動作，就想到剛才他是把自己抱到屋裡來的，鞋都沒有呢，不由得把腳又往回縮了縮。

容之州又幫他把臉給擦了個幹凈，都是汗漬，才發現楊老闆真不是個人，一個這樣模樣的人，管不了就管不了吧，盡往那種臟地方糟蹋，看這鼻尖小巧圓潤的，看著都叫人心癢，多漂亮啊。

「多大了。」容之州帕子扔進盆里，輕聲地問，心裡是很想憐香惜玉的。

小狗兒被他問的心裡一顫，往後縮了縮。

容之州可得意了，原來他還知道怕，又故意問了：「有十歲嘛。」

小狗兒猛地一瞪，聽出他拐著彎嘲笑自己矮呢，一雙眼睛更加狠毒，刀子似的，他都沒這麼看過對他動輒打罵的楊老闆。

「生氣了？生氣了明兒我可去問你們楊班主。」

「你管我多大呢！」

一雙這樣的眼睛，怎麼看人都好看，凶也好看！容二爺一慣脾氣好性子和氣，這會兒已經一點兒都不氣了，看出他是沒話反駁，就更覺得可愛了，他非要叫人把心窩子掏出來給他看不可。

林媽在門外叫他們，說飯做好了，趕緊的吧。

小狗兒還沒忘了他是個差點嫖了自己妹妹的風流客，心裡雖然有點感激他，但是也不能不防備，愣是一句話都不肯跟他說了。容之州拉著他下樓，他也就任由自己被拉著，瞪著眼睛堵著氣，容二爺心說我這是在拉人麼？我這是在遛狗啊！

想完自己就笑了出來。

他是很少時候能像這樣單純地笑出來的，總是面上擺出來的樣子，心裡頭從來也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兒。這個小狗兒真是可樂。

「對了，剛才三爺打了電話來，說晚上過來一趟。」林媽說道。

容之州心想，這是要興師問罪啊，可他跟盛玉成有什麼可怕的，倒是旁邊吃飯的小東西顫了一顫，怕生似的。容之州拍了拍小狗子支棱起來的腦袋，「吃你的飯，他要趕你出去，二爺跟他拼了。」

小狗兒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心裡不知道想什麼，一會兒又低著頭吃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