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個男|妓抓成這樣？」容家大宅里，容之州口渴，也顧不得喝這口茶先笑了，「哪家的啊？居然還有這麼烈的馬？」

「曹老闆的人，沒想到吧。」盛玉成把帽子扣上，蓋上抓痕，又得意一笑，「還不是讓我收拾了，多少年沒遇到這麼倔的，那臉蛋兒，我真是差點兒下不去手。」

容二爺一聽這個來了興趣，彎下腰鬼鬼祟祟地問，「美人兒啊？也給我見見？」

盛三爺也跟著他彎下去，更加沒品，「單見沒門兒，不如跟我一道兒啊？」

容二爺明白過來，立馬噁心壞了，「我晚上再找你簽字，現在趕緊滾吧。」

盛三嘿嘿一笑，說他就是沒膽量，幹了那口上好福建茶，剛要出門，見到容之州那花枝招展的姨太太進來，立馬開始訴苦，「弟妹啊，你家二爺又趕我走啊！」

齊芸剛買了新款式旗袍，忙著美呢，壓根兒沒功夫理他，「那三爺還在這兒做什麼？我就不留您了，當心門檻啊。」

盛三笑笑，盯著人家姨太太看了好一會兒才摸著腦袋被逐客了。

齊芸扭頭就說他們成天聚在一起不是花天酒地就是逛窯子，沒有一點兒正事！讓她凈被人家看笑話！

容之州也不以為意，他一貫是會哄女人的，知道齊芸就是要面子，哄了兩句看她心情好了就要換身衣裳體面靚麗地出門兒了。

今兒得見見他那常年在外的老大哥，還得托他問些事兒。

倆人在鬧市區口見，去了個口味地道的川菜館兒。常飛不好吃的，就由著他這個弟弟點了七八個大菜。

「怎麼，你大奶奶又給你氣受了？」

大奶奶是容之州大嬸兒，舊社會習氣滿身的管家婆典型。

「啊，昨兒又罵我是個不要臉的，成天跟外頭的琢磨著下蛋呢。」容之州夾了一口菜，辣的渾身舒暢，「我是真不想待在家裡，他比我娘管的還寬，好像我孩子就是她孫子似的。」

「那你就努把力，給她個孫子嘛！」常少帥吃飯習慣了吞天吞地地大口，咽了才笑著說，「你成天在外頭瘋，也玩不膩。」

「我哪兒瘋了，你還不知道我？」容之州灌口酒，「我屋裡那幾個哪個不是她的親戚，我見了都膈應，就是齊芸還行，還肯幫我。」

齊大小姐也是被逼著嫁過來的，跟這外頭瘋玩的容二爺可真是玩到一塊兒去了，還給他打掩護，大奶奶一要給他提親，她能吃個一池塘的醋鬧個要死要活的，轉手容二爺就能給她簽張支票。

常飛大笑，「大奶奶是想叫你家裡外頭連軸轉，早早榨幹了身子早早在家老實呆著別出去給你們容家丟人啊！」

「我哪兒丟人了，算命的還說過我是給容家衝天的苗子！」容二嗤笑，心裡也沒把算命的話當真，自己又喝了一杯，對常飛的話很是不以為意。他雖然花名在外，可又不是回回都得幹那回事兒。他說自己這是兼顧著老北平的人情味兒又有著大上海的風情，妖而不亂，好色好玩而不好淫，無非是糟蹋些錢罷了，可也不是回回都糟蹋得沒用處啊。

常飛仰頭，幹了這一盞酒笑了，看他跟看孩子耍寶似的。

倆人先吃了幾口，才正經說事兒。

他這回是特意來打聽打聽土匪的情況的。原來北平到江蘇的鐵路總有|碼子，十分猖獗，附近好幾伙一塊兒蹲著一個站點，火車到站了提著槍就團團圍住，甭管什麼人一概擄走。

容之州就受過這個罪，還惹上一個土匪色鬼，後來的貨和人也都遭過劫，這回一慣給他辦事兒的老吳又死活都不肯去，換了個新人，怕他見到土匪撂下貨就跑了，必須要打聽清楚了。

「這種小事兒我真沒空成天去給你打招呼。」常飛對這些附近的土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丁學君要是再騷擾你，我提著槍跟他說話去，但這些事兒，你找盛三給你解決。」

常飛仰頭喝白開似的喝了一杯，暢快地嘆了一聲兒，「這都是小事兒！別成天忙著做生意泡女人，抓緊生幾個胖小子給我玩玩，野的也行啊！」

「你才野種！嫂子自己不會生啊。」

「我啊……」常飛摸著下巴，似笑非笑地看了容之州一眼，「還要熬著，可夠熬的。」

常飛又問了他幾句晚上做什麼去，他說找盛玉成啊。

「知道你這兒沒譜兒，我就不該浪費時間。」

常飛失笑，大口吃菜，容之州看他那吃相就沒了胃口，托著腦袋朝窗外望，正想著事兒呢，兩個人影一個接一個衝進了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