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衛把清若軒送回小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清若軒從車子里下來，撐起手中的雨傘，關上車門，對著靳衛揮了揮手。

靳衛在駕駛室里朝他溫柔一笑，叮囑了他幾句，便轉過頭去，駕車駛離了此地。

清若軒轉過身來，邁開步子剛要往小區大門裡走，卻突然被身側不遠處一輛越野車亮起的刺目大燈，給晃得睜不開眼睛。

清若軒用手擋在臉前，眯起眼順著燈光看過去，便看到從車上下來一位腿長肩寬的男人，猶如男模般站在那裡扶著車門，目光沉沉地看著他。

不是別人，正是——楚鯨。

「清若軒，」楚鯨在寂靜的夜色里，帶著輕微的迴音開口喚他，「過來，上車。」

清若軒看清是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轉身就走。

楚鯨暗自咬了咬牙，幾個大步就追到了清若軒身邊，大手像鉗子似的緊緊抓住他的手腕，壓抑著情緒低吼道：「清若軒，你什麼時候學會了無視我？誰給你這麼大膽子？！」

清若軒掙脫了幾下無果，便抬起眼皮來看向楚鯨，語氣淡漠道：「放手。」

「怎麼，今天你那個野老闆把你給伺候爽了？對待我這種恩客都看不上眼了？」楚鯨冷哼一聲，極其刻薄地說道，「這麼晚才知道回來，連你們的兒子都不管了，還真是一對沒心沒肺的姦夫。」

「楚鯨，我沒心情和你糾纏。」清若軒皺起秀氣的眉毛，不可理喻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如果你再這樣，我就報警了。」

「呵，你儘管報。」楚鯨的薄唇斜斜一挑，無所謂地道，「別忘了昨晚你也很享受，我不介意把你的名聲也一起搞臭。」

清若軒在這所小區也租住了幾年，和鄰里街坊們的關係都不錯，特別是他還帶著個孩子，周末時經常會在小區的花壇里坐坐，讓沐沐和小區其他同齡的小孩們玩耍。

如果任由楚鯨這麼放肆下去，怕是會鬧得整個小區的人都聽到，萬一被別人看到他和一個大男人在晚上拉拉扯扯，就更加解釋不清了。

想到這一層，清若軒只得暫時服軟，強忍著開口問道：「你到底想怎樣？」

楚鯨掃了背後的越野車一眼，道：「跟我上車，我有話要和你說。」

清若軒猶豫了一瞬，便甩開了楚鯨抓著他的手，率先朝著越野車的方向走去。

他現在，一不怕被騙錢，二不怕被騙色，而且楚鯨知道他的公司地址和家庭住址，他要是真的想做點什麼的話，他清若軒也跑不掉。

當愛情華麗地熾熱燃燒，最後只剩下一堆灰燼的時候，原本患得患失不堪一擊的心臟，反而會慢慢變得堅強無畏起來。

已經沒有什麼害怕失去的了，不是嗎？

楚鯨看著這樣的清若軒，心裡卻總是會浮現起一絲危機感。

他能清楚地感覺到，這個人已經不屬於他了，心也不在他這裡了，說不定他不經意間地一個轉身，就會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里，從此再也找不到他。

時隔這麼多年，他這次回來，明明應該對他好一點的，卻總是忍不住狂躁易怒，說出一些傷害他的、甚至是難以挽回的話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是因為，他有了新的歸宿，而且還和別人，有了一個可愛的孩子？

還是因為，他的眼裡不再有他，對他再也不像從前那樣溫順而又熱烈？

五年的時光，猶如橫在兩人中間的一道深淵，誰先往前一步，誰就有可能摔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