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若軒又睜開眼睛，看向楚鯨因為憤怒，而顯得越發漆黑深邃的眸子。

不光是眼睛，他的眉毛，鼻翼，下巴……也都隨著五官的成熟，而變得比以前更有稜角，更完美，更好看了。

也比以前更加冷峻了。

以前的楚鯨，對誰都是冷冷淡淡的，卻唯獨對清若軒有肆無忌憚的一面。

清若軒曾經天真地以為，楚鯨對他的態度是不同的，哪怕在他面前偶爾會使使性子、鬧鬧冷戰，但也會經常對著他撒嬌，用有力的雙臂緊緊抱著他，在他耳邊不停地說著愛他，像一條熱情又粘人的小狼狗。

如今想起來，當初那個熱情放肆的楚鯨，恐怕只是計劃用他的甜蜜攻勢，來達到他自己的目的罷了。

清若軒承認，楚鯨的目的達到了，他成功了。

他把清若軒利用到無以復加的地步，終於熬到在他身上榨不出一點點油水了，便果斷一腳踹開，不帶一絲留戀。

楚鯨親手為清若軒編織了一個華麗的戀愛美夢，卻又親手端來一盆冷水，狠狠地澆到了清若軒頭上。

彷彿在說：怎麼樣？清醒了沒有？醒了就對著鏡子照照自己，看看你自己的模樣，想讓我死心塌地地愛你一輩子？你也配？

此時，清若軒在楚鯨的眼睛裡，就能清晰地看見自己的倒影。

溫和無害的一張臉，很普通，談不上多好看，有點像綿羊羔子似的，看起來就很好欺負的樣子，而且右眼角到耳垂處，還有一道細細的淡色傷疤，不算太明顯，如果不說，看起來倒更像是一道沒來得及拭去的淚痕。

這道疤，當初是為了救楚鯨而留下的，過了這麼多年，怕是他早就不記得了，甚至，還會因此而格外嫌棄他吧。

是，他是配不上楚鯨的，一千個一萬個清若軒，都配不上一個楚鯨。

所以，他的夢已經醒了，他不再有任何執念，他只想好好地把小沐沐撫養長大，讓他以後能有個福祉的家庭，不至於像他一般，從小就奔波流浪，四海無依。

難道，就是這麼一點小小的希望，楚鯨也非要來打碎不可嗎？

或許，是在清若軒沉默著的眼神里，讀到了近乎絕望的情緒；亦或許，是看到清若軒白皙的右側臉頰，因為他的一巴掌而迅速泛起的艷紅。楚鯨的情緒漸漸平穩了下來，也沒有再咄咄逼人地追問清若軒，而是猶豫著伸出左手去，想要觸碰一下清若軒臉上的巴掌印，卻被清若軒側過頭給躲開了。

清若軒並不肯再看著楚鯨，而是將視線定格在角落裡的某個點，語氣淡淡地說道：「我承認，我是很賤，在你出國後沒多久，我就和靳衛上了床。你我之間並沒有什麼虧欠，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像你當初說的那樣，好聚好散。我現在過得很好，所以麻煩你離我這個賤人，遠一點。」

楚鯨目光沉沉地看著清若軒，聽他說完這番話，卻還是執著地盯著他的臉，眼眶裡有那麼幾秒鐘變得通紅，卻又怕清若軒看到，而強行壓抑了下去。只是再度開口的時候，原本磁性好聽的嗓音，變得有些暗啞低沉：「既然你那麼喜歡和男人上床，那麼……也不多我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