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穆把安音哄睡著了，又將幾件需得縫補的衣裳縫補好，正準備回房中休息，卻在打開房門的時候望見了在院內石凳子上坐著的安子歸。

安穆見安子歸穿的衣衫單薄的很，轉而回了房間，從櫃子里拿了一件棉衣披在了安子歸的身上，朝著他說道：「大哥夜裡涼，若是要借著這月光看這些文字書籍，還需得多穿點衣裳才是，免得染上了那風寒氣，傷了自個的身體便不好了。」

家裡比不得旁人家，莫要說那些油燈，光是照著燈火用的油蠟燭都是極為稀少的物件，安子歸一貫都是如此，白天將該忙的活計忙完，再把夜裡的時間空出來，用其做些自個的事情，平日里都是用這空隙時間來讀些自個喜愛的書籍，今個因得他將傅斯穆的長衫衣允下了，便改成了在這時日里冥想著如何做這長衫，才能做的稱心如意。

他借著那月光將指尖伸進了破舊碗碟中，輕點了兩下碗中的井水，在石頭桌面上劃了兩下後，才回過神扯了扯自個身後披著的棉衣，輕聲同安穆說道：「無事，之前雪天的涼氣，遠遠勝過現在，我的身子沒有那麼嬌氣。」

「二妹妹可是忙好了？」安子歸半側著身子，望了一會已然昏暗的屋子「小妹睡著了？這小丫頭今個估計是累著了，竟也不出來玩鬧了，反倒讓我覺得有些許的不適應。」

「睡著了，今個同小石頭他們玩了半晌的功夫，小丫頭早就倦的很了，方才吃飯的時候，就望著碗中的米粥發獃，眼皮也一直在垂著，一給她洗漱幹凈，她便趴在桌邊拐角酣睡了起來。」安穆在腦中回憶了一會方才安音那小傢伙的模樣，臉上的笑意雖淺，但還是可瞧見的。

安子歸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要說自家的小妹，還真同旁人家的男孩子一般無二，喜玩鬧的東西凈是那些稀奇古怪的，整日的精力也是格外充沛的，仿若永遠都用不完一般似的。

「這小丫頭就是這般，整日都像力氣用不完一般，難得有她覺倦了的時候。」安子歸翻了兩下桌上的宣紙，拿捏著筆的手，反覆停頓了兩下，眉頭之間還含著些許的愁苦。

安穆瞧見了自家大哥的神色，上前走了兩步，微躬了躬身體，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宣紙，上面只滴了一滴墨滴，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大哥在想什麼？若是因書墨上頭的事兒，倒不如明個一早去問問肖大哥。」安穆抬頭看了看月亮，規勸道：「大哥你瞧現在這天色都這般晚了，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縱使有再多的事兒，也不能耽擱了自個的休息。」

安子歸看了一眼久未落筆的宣紙，嘆息了一聲便起身收拾了一下石桌，這宣紙還是當初林娘娘給的，他一直捨不得將這稀罕物拿出來用，這次若不是為了替傅斯穆好生制那春節穿的長衫，他也不會將宣紙拿出來用的。

既已想了這麼久，還無一星半點的思緒，縱使再在這裡坐上幾個日夜、再吹幾陣子寒風，也不會改變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