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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第三節生物課。

生物老師在講台上講得興緻盎然口水四濺。

坐在最後一排的方程少見地正在劃水。他支著一隻手支著頭，右手握著一個自動鉛筆，不斷的按著按鈕讓自動鉛筆出芯。按動聲很清脆，筆芯隨著按動聲的增加而越來越長，最終掉落在桌上。方程垂著眸看著掉在桌上的自動鉛芯，睫毛很長，但是不能掩蓋眸底的疲勞和悲傷。

他把掉出來的自動鉛芯重新塞回到自動筆里，繼續新一輪的按動。

坐在一旁的吳解用餘光注視著方程的這一舉動，方程似乎是一邊分心聽課一邊分心玩筆，並沒有注意到吳解的餘光的注視。

方程劃水了一節生物課，吳解也用餘光注視了他一節生物課。

吳解覺得方程怪怪的，但是不知道怪在哪裡，總之就是有一種違和感。

他平日里待人彬彬有禮，老師吩咐下來的任務也能很完美的完成。在上課也有好好地認真聽講，不管是考試還是作業上的答題永遠很漂亮。如果除去身體瘦弱，這個人一定最趨於完美。

只不過吳解就是覺得他怪怪的，方程這個人很奇怪，看起來絕對是完美得不可挑剔的好生，但是卻會在早自習的時候睡覺。明明跑五圈就會暈倒，但是身體卻很單薄堅硬。明明在體育課上時也能像軍訓那樣暈倒早退在校醫室里睡覺，但他在體育課上卻會強忍著運動的強度慘白著一張臉也會堅持不告假。他就像是無數個極端揉在一團，但表面上看上去又與平常的不同。琴弦斷了幾根，吳解無法順藤摸瓜地找下去。

時光飛逝，周末很快就到來。

原本約定的二人組因吳解的加入而生生變成了三人組。

方程他們約定了在上午八點的時候在學校門口碰面。三人都是遵守「如果有約定就要提前五分鐘到場」原則的人，恰恰好就在七點五十五看到了趕往校門口的三人。

方程輕輕嘆一口氣，「走吧。」

方程領著尚棠和吳解搭上公共汽車，公共汽車一站一站停下，不斷有人上車也不斷有人下車。約莫半個小時後，一群人從公共汽車上下來。穿過一個個破舊的小巷，進入了一個破舊的家中。

方程在門前頓了頓，進行了一次深呼吸才掏出鑰匙開門。

一進去，吳解差點被這漫天的酒味熏倒，方程雖是習以為常，卻皺著眉走進家裡。

方程的家中家徒四壁，連像樣的餐桌都沒有，客廳只剩下一個破而老舊的沙發，沙發周圍堆滿了喝空了的酒瓶子。沙發前還有一個很小的電視。沒有開燈，也沒有向陽的窗戶，即使是白天也昏暗一片，讓人不禁聯想到了監獄。

方程無視這一堆東西直接走到一個卧室的門前，抬手敲了敲門，「我是哥哥。」

方程他們等了一會兒，才聽見門開鎖的聲音。房門打開小小的一個縫，透過縫隙可以依稀見得是一個少女探過頭來觀察他們的模樣。只見少女嘆了口氣，這才將房門全部打開，少女握這把手的手還在微微顫抖。方程一把抱住少女，緩緩地撫摸著少女的脊背。少女穿在身上的白色連衣裙已經洗得發黃了，在寬大的白色連衣裙下的小小身子還在緩緩顫抖。

吳解看到方程在見到少女的那一瞬間就紅了眼眶。方程將臉埋在少女小小的肩上，大概在控制自己的情緒。吳解和尚棠也沒有催促，不久後方程才將臉從少女的肩膀上抬起。

「緣緣，這是我的同學，是來找你玩的。吳解，尚棠，這是我的妹妹，方緣。」

方緣雖然一眼看上去不怎麼像方程，但是在某些角度卻可以看出他們相同的神韻來，在那些角度光看臉的話你甚至會感嘆於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長得這麼像的兩個人，只是方程看上去雖然精緻但是就是有一股不可掩蓋的少年氣，而方緣則是真的清秀，精緻，隱隱可以看得出長大後出落成一個大美人的影子。

「你們好，我是方緣，你們可以叫我緣緣。」

方緣低低地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睫毛很長。

方緣的房間不同於外面的昏暗，房間里專門有開了一扇大大的窗戶，陽光從窗戶里照射進來，雖然依舊只有簡潔的幾個傢具，卻如天堂那般美好，如聖壇那般不可侵犯。柔和的陽光似乎磨平了方程的稜角，眉眼柔和的他似乎鍍上了一層金邊。眼底軟軟的，是一種吳解從未見到過的柔軟。

少女的房間很幹凈，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張椅子，以及書桌上不多的教科書，就構成了一個少女的房間。

尚棠掏出手機，「這裡有wifi嗎？如果沒有wifi就只能看我下載好了的。」

方程點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一串密碼，字跡清秀。「密碼給你。」

兩個女孩子很快就熟絡起來，留下兩個女孩子在屋裡看動漫，方程拉著吳解到外面的客廳。方程嘆了口氣，開始收拾起破舊的沙發旁滿地的易拉罐，吳解也幫忙收拾起來。

吳解似乎是有些驚訝的，「我......我不知道......」

方程輕笑著自嘲：「不知道我竟然生活在這種地方？早知道就不過來了？」

吳解連忙反駁：「不，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的妹妹很漂亮。」

方程的眉眼又鍍上了溫柔，「是吧，很漂亮吧。」滿滿的自豪感。

話題成功轉移。

「她......一個人生活在這裡......很孤獨吧。」吳解想起桌子上的是國中的教科書。附近的國中似乎沒有可以寄宿的。而方程則住在宿舍中。「我......我們會經常過來看她的。」

方程溫柔的眼底似乎又增添了一分悲哀，「你們最好......不要在我不在的情況下過來。很......危險的。」

危險？為什麼會危險？酗酒的父親導致的家庭暴力？還是賭博的父親欠下巨款而招來了仇家？

吳解表示他的八卦之魂正在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