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圈下來，教官的速度不減反增，在跑到第五圈的時候，有許多人已經開始喘著粗氣了。但是大家的步伐還是保持一致，從上往下看的話會覺得方陣還是那個方陣。人才同學雖然跑得喘不過氣來，但是目光還是不離單詞本。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看清單詞的。

吳解雖然小時候身體不行，但隨著年紀漸長運動量的緩緩增加，現在這個程度對於他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因此他的呼吸還算平穩。再看看前面的方程，沒有流汗也沒有喘粗氣，看起來挺輕鬆的，但是吳解覺得方程的臉色更蒼白了，而且看起來還有點晃。

吳解晃晃頭。看起來長時間的注視一個運動物體，而且自己也在運動，並且還沒與他形成相對靜止，在這種情況下，很影響你對一個正常事物的判定。

終於在第五圈跑完的時候，教官了下來。舉班上下歡呼起來。

吳解覺得方程有點不對勁，之間方程整個人虛晃了一下，直接向前跪了下去，幸好跪的地方是塑膠跑道，但還是發出了一聲悶悶的「咚」的聲音。方程的整張臉煞白煞白，嘴唇更是沒有一點血色。身在方程最近處的吳解趕忙把他扶了起來，之間方程軟軟地靠在吳解的身上，眼睛半闔著，長長的睫毛很好看。

吳解默默為方程點蠟，白色的校褲染上了塑膠跑道的紅色，看起來晚上方程搓校褲的時候得多費一番功夫了。

教官室顯然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已經讓他們休息了十分鐘再去跑還是有人暈倒了，連忙上前，第一件事竟然是檢查這個人是真暈還是假暈。不過教官並不是醫生，並看不出了所以然，於是決定要像審犯人那樣問幾個問題。

「你這是怎麼了？」

「低血壓。」

「小小年紀怎麼會低血壓？」教官皺眉。感覺像撒謊。

「初三住了快一年的醫院......當時出了車禍......因為學習忙，現在還沒養回來。」

初三出了車禍？吳解皺起眉頭。

「行吧，你，就是你，扶他去校醫室吧。」教官指著吳解道。

吳解點點頭。

吳解扶著方程慢慢地走。是啊，怎麼能不慢呢，當然是越慢越好。吳解對軍訓的怨念很大，尤其是要站軍姿的時候。他可是追求自由的男人，怎麼可能站得堪比松樹呢？

方程有大半個身子是攀在吳解身上的，方程很瘦，扶著方程的時候吳解總是被他的肋骨硌到。但這不代表方程這個人羸弱，方程的身體不是吳解想像的那樣是缺乏鍛煉的軟軟的，而是單薄而堅硬的，只是他身上薄薄的那點肌肉還是不夠看的。吳解為自己的四塊腹肌得瑟了一下。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方程的手涼得像冰塊一樣。走到半路的時候，吳解突然這樣問道。

「沒什麼，就是平常這個時候都在睡覺，突然劇烈運動起來有點受不來。」慢慢走了一會兒，方程沒那麼暈了，把手從吳解的手中抽出來，走得時候那是有點搖晃，但已經沒有下一秒就要暈倒了的樣子。他在口袋裡掏出一顆水果糖扔進嘴裡，倒是沒有像上次一樣把硬糖嚼碎。水果糖甜膩膩的味道在舌尖化開來，方程覺得身體里的能量在一點一點被填補回來。

「給我一顆——那你剛才跟教官說的你出了車禍住院的那一段時真的還是假的啊。」

方程從口袋掏出一個芒果味的給吳解。「這糖你大概還沒吃過，校門口買的，一毛錢一顆的那種，你大概今生今世只有一次機會嘗到，買到芒果味的機率太小了。望你不要嫌棄。——那件事麼？我可以說我從來不撒謊。」

吳解從方程的手中接過水果糖，把水果糖剝了放進嘴裡，果然是一股廉價的甜膩膩的味道。不過吳解並沒有把糖吐掉的打算。他把水果糖含到右邊去，右邊的臉頰立馬鼓起了一個圓圓的小包。「我家裡從來都是吃八十六塊一斤的不知道叫什麼糖的東西。糖果這東西我不是經常吃，不過我覺得這顆糖的味道嘗起來確實很廉價不過對我的胃口。——所以我可以認為那件事是真的對吧。」

一個醫務室呈現在方程和吳解的面前。方程像跨進自己家門那樣跨進了醫務室，吳解也從善如流地跟上去。「我現在終於知道了薛同為什麼會這麼想打你。——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對於你來說很重要嗎？重要的原因是什麼？我不相信是不重要的，因為你反覆提了很多次。」

吳解看著方程若無旁人的當著校醫的面坐上了校醫室里的床。「是很重要，不過我還不能確定它是不是符合我的猜測，倘若此時告訴你會毀了我的信譽的，所以請恕我現在並不能告訴你原因。——話說你這樣做真的好嗎？校醫還在一邊看著你誒。」

方程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轉過頭去看校醫，「怎麼樣，眼鏡叔叔，你同不同意？」

「當然歡迎你啦。只不過如果有真正的生病的學生過來你要把床還給人家。」

「這我當然知道了。謝謝你送我道醫務室，告辭。」方程看著吳解這樣說道。之後就萬分疲憊的，一閉眼就睡著了。

吳解道：「他這是......逃軍訓來睡覺？」

校醫拉了一把凳子到方程旁邊坐下，「你別這麼說，他的身體是真的不好。」

「就想他解釋的那樣？三年前出了車禍......然後一直沒養回來？」

「這隻是原因之一啦。其他的小傢伙應該沒有告訴你吧，那我也不好代替小傢伙告訴你這個了，小傢伙自己願意告訴你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吳解點點頭，表示理解。自己也拉了一把凳子在方程的另一邊坐下。

「不介意我在你這裡逗留一會吧。」

「當然不介意了。你想問什麼？」

「......你和方程......看起來很熟的樣子？」吳解看著校醫，凝眉想著措辭。

「那是因為他經常來我這裡光臨，再加上我們在學校之外也認識的關係，他在我這裡格外放鬆。......。」醫生頓了頓，好像在思考該不該告訴吳解。「你對他可能有什麼不同的意義吧，我還沒有看見他對其他同學這麼熱情過......而且，他平時被扶進醫務室的時候可沒有精力再走一段路。在你面前，他可能是在逞強吧。你問了我這麼多問題，現在該我問你一個了吧。請你仔細想想，你和方程是什麼時候第一次見面的？」

「第一次見面......」吳解皺眉想了起來。方程有意無意地在他面前逞強代表了吳解相當於他的競爭對手，在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攻擊行為」中沒有一方是願意示弱的。

難不成......他是方程的情敵！不對不對，情敵相見分外眼紅，方程應該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就打上來了才對。

又難不成......方程是用成績和他慪氣！不對不對，那應該是比成績，在其他方面不可能出現逞強行為。

難道是......他和方程不知道在哪打過架而且還勢均力敵？

吳解同學憑藉他滿分的語文閱讀理解得出了答案。

可是......到底在哪裡打過架......他記不起來了......而且方程那個小身板真的可以和他勢均力敵嗎......

勢均力敵......前幾天不是和一個小店員打架打得勢均力敵？那個小店員會不會是方程？

校醫的一句話打斷了他的思路，「想不起來就先不要去想了，等你慢慢想起來了再來告訴我吧。我估摸著這五天的軍訓他會一天暈兩次吧，上午一次下午一次的那種。作為他的朋友，你就隨時站在他身後準備扶住他吧，免得他好不容易搓幹凈的校服褲又染上塑膠跑道的顏色。」

英雄所見略同。吳解點點頭。

發現自己在校醫室待的時間過長了，吳解起身回到軍訓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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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個小時的午休，下午的軍訓又開始了。

本來是有兩個小時的午休的，但是天氣預報說下午放學前一小時會下雨，為了湊足軍訓的時間，校方決定讓軍訓提前一個小時。

這真的是要人命啊！才剛吃完飯消化了半個小時不到你就要叫我們去軍訓去做劇烈運動，你是想讓我們闌尾炎還是胃下垂還是胃下垂還是胃下垂呢？

對此，校方反駁道，不管是在戰爭期間還是在和平的現在，軍人們都必須要在五分鐘以內解決自己的一餐，並且可能在下一秒就要投入到緊張的戰鬥里去了。你們已經夠福祉了的，有半個小時吃飯，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消化，難道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嗎？

眾學生終於啞口無言了。校方你還是人嗎？

眾多高一的同學倒是很好奇，為什麼這個學校的校方這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