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楘知道自己在做夢，因為現實中不會有這麼大的叢林，更不會有這種蔭翳蔽日的參天大樹，樹幹順著往上盤虯著手腕粗的藤蔓，不過楚楘叫不出來那個藤蔓的名字。而當他仰起頭還能看見透過樹葉縫隙落下的斑駁光亮，落在他臉上時還有溫度，鼻尖裡頭似乎也隱約躥進來難以言喻的味道。

他從未聞過的味道，幹凈，溫暖，沁人心扉。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轉著腦袋仔細欣賞著這些盤虯卧龍的參天大樹，然後他一步一步往前走。這裡的路不好走，很多半人多高的樹根突出地面，不過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太矮了，他手腳並用地往前走著，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衣服是不是髒了。

反正是在做夢，不是嗎？

他覺得在夢裡走了很久，直到他走出那些蔭翳蔽日的樹林，來到一個巨大的草坪上。

楚楘環顧四周，但是因為太大了，無法看清楚，只能看見前面不遠隱約有個山一樣高的黑色山丘，一圈疊著一圈。如果他能爬到森林裡最高的那棵樹的樹冠上往下瞧，他就能發現那些參天大樹正好將這塊大大的草坪圈在最中心，而這個草坪最中心，則蜷著一條巨大的大黑蛇，就是他眼中的那個黑色的山丘。

可惜他沒有爬上去看。

楚楘轉了一圈之後不急不徐地往那座黑色的山丘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楚楘終於走到了那座黑色的山丘底下，他高高地仰起頭，卻發現看不到山丘的最上頭在哪裡。覺得脖子有點酸，他不再看，而是緩緩地又走近了一些，發現在他面前的是有他腦袋大小的麟片，整潔規律，黑的有些發亮。

楚楘看著眼前的鱗片，竟然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他伸出手摸了摸，指尖觸摸到的感覺明明是又冰又冷，他卻覺得有一絲溫暖柔軟的感覺順著他的神經，直躥他心底。不過還不等楚楘再行分辨，一陣冷風突然吹了過來，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瞬間陷入了黑暗。

「！」楚楘猛地一下睜開眼，房間里一片黑暗，他睜著眼，視線直愣愣的不知道落在哪裡。

那種感覺，有點像蛇鱗。

半晌過後，楚楘塞在被子里的手動了動，彷彿上頭還殘留著那種觸感，他搓了搓自己的指尖。隨後他半坐起身，體內的智腦立刻和房間的主控系統連接，房間里緩緩地亮起柔燈，慢慢變亮。

楚楘從床上起身，發出指令讓清潔機器人收拾床鋪，隨後赤著腳走近浴室，「幾點了？」

一道柔和的女聲在房間內響起，「播報希德主城時間，4728年6月20日，早上7點30分45秒。」

在進浴室之前，楚楘發出指令，「打開遮光窗。」

等他洗漱完整出來之後，房間內已然天光大亮，牆面轉換了鳥語花香的景色。楚楘看了下時間，也不早了，轉去換下了身上的睡衣，穿上連體校服，拉上隱藏拉鏈後摁下腕間學校雄鷹的標誌，校服自動貼身。

楚楘收拾完畢，頂著一頭接近白色的淡灰色頭髮從容地走出房間，很快下樓，在餐廳方向的一男一女轉頭向他看過來。

楚楘面色冷然，聲線冷淡，叫道：「父親，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