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的流水聲中依稀聽到有人輕聲扣門。

「小狸，要我給你搓背麼？」

搓背？

顏曉狸想起來，自從六歲父親去世，那個男人進門之後自己便由姜涼一直照管著。無論大事小事都由他全力照顧著，其中包括洗澡，搓背這些事。

對年僅14的她來說已經習慣奶爸的伺候不算什麼，但是現在她的身體裡面住著二十多歲的靈魂……何況經歷過那麼多事情之後，再也不敢小看男人，她是再也不想與其他男人有過多親密的接觸……

「不用了，奶爸，我簡單沖一下就好。」

遭到拒絕是姜涼意料之中的事情，盯著門看了一會裡面的少女柔聲道：

「小狸，我將浴巾放在外面了。」說完蹲下身體將托盤放到門口便起身離開了。

「嗯，好。」

顏曉狸洗完裹著浴巾關上門走出來，看見姜涼已經守在床邊。

姜涼對她一直很好，對她的照顧可以說是無微不至，哪怕是上一世她有了別的男人之後。

他對她的照顧既有些許牴犢之情，又包含著某些說不清的曖昧之情。上一世，她還曾試探過他，是否對自己存有別樣的心思，後來他又避開了與自己的種種接觸。身邊的男人不停地換，她對姜涼本身沒有那種心思，後來也慢慢疏離忘卻了……

顏曉狸坐到床邊雙腿自然交疊，對著鏡子往美麗的臉上抹著乳液，無意中露出細長的白腿。雖然是十四歲的少女，卻已經初現窈窕的身段，宛如含苞欲放的花蕾引人注目。

看到這一幕，姜涼不禁怔住了。

小狸的護膚品都是顏母給買的，只用過一次她就嫌每天要塗塗抹抹的麻煩便丟棄在了抽屜的角落裡。

沒想到小狸現在又翻出來用，而且看她取東西的熟練，定是熟悉小狸的生活習慣。

那自若塗抹的神情，定是長久以來積累下來的習慣……想到這裡姜涼倒吸了一口氣，再一次對眼前的人產生懷疑，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小狸……

小狸可沒有她身上的這份沉穩和安靜，雍容大度，尤其是經歷過大起大落之後後積澱下來的氣質。

「小狸，我幫你擦頭髮吧。」姜涼輕呼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幹毛巾走過去幫顏曉狸擦著濕漉漉的頭髮。

「嗯，好，謝謝奶爸。」

姜涼看著距離只有一尺近的顏曉狸，雙手稍稍用了力，按著毛巾擦拭著少女頭髮上的水跡。

她的眉毛，她的體態，她的聲音都沒有變……但確確實實是有什麼發生了變化，這變化如同雞蛋內部孵化出有生命的小雞，從蛋殼外面看不出任何變化，而裡面的卻發生了質的變化。

現在的顏曉狸身體里居住著快二十五歲的靈魂，女人一過皮膚保質期的年齡，皮膚便會衰老的很快，現在的她正是不想如同上一世一樣留下太多的遺憾，才會從外表上嚴格要求自己。

見到姜涼帶著疑惑的目光看著自己，顏曉狸微微一笑：

「今天在路上等紅燈時，見到一個面容滄桑，形容枯槁的清潔工和另一個清潔工聊天。我以為她今年四十多歲，聽她親口講才知道她十八歲，女人不及時保養真是不得了，歲月催人老！」

最後一句顏曉狸無奈地嘆息道，說完又伸手摸了摸姜涼的臉頰嫣笑：「奶爸的皮膚很光滑，潤潤的。」

又故意捏了一把姜涼的臉。

姜涼愣了一下，被她這幼稚的舉動惹得面容一陣柔和。這樣倒是像以前那個沒大沒小的顏曉狸，但是終有些不同了。

姜涼的目光一直放在顏曉狸的身上， 她的姿態，她的神情……全都落在他的眼裡。

之前的顏曉狸都是大大咧咧的不顧頭髮還是濕的，直接毫無形象地撲倒在床上打遊戲，他跟在後面哄著收拾伺候著，她依然嫌自己煩。

若要他選擇，他是寧願有一個聽話懂事的小狸。但，就怕這個聽話懂事的小狸不是真的小狸……

那真的小狸會在哪裡？被人殺害了？才會放一個面容相同的人到顏家來頂替？

細思極恐，姜涼猛地站起來，俊秀的態度依然溫和道：「小狸早些休息，明日還要上學。」

「哦，好。」顏曉狸看了從容出門的姜涼一眼，不禁深深吸了口氣。

二十五歲的自己和十四歲的自己哪能一樣，過去的已經回不去了……

她不是演員，無法演出十四歲少女的模樣……

她也無心作秀，以她齪劣的演技……會把事情搞得更加無法收拾。

走廊的另一頭，明亮的燈光映照在白色理石地板上。男子削瘦的影子緊貼著牆壁落下來，一隻修長的大手抓住牆沿，烏黑亮麗的眸子望著點點星辰的夜空，忽地發出了一聲嘆息。

儘管現在沒有充足的證據證明，但是，這可是親生女兒，要是被人謀害頂替，任誰都受不了……

長步上了二樓，走到角落的書房裡，推門開燈，直接拿起桌上的紅色電話按下號碼沉靜道：

「出事了，請務必回來一趟！」

許久，那邊男人宛轉高亢的呻吟才停止，傳來一個女人渾厚的聲音：「好，我知道了。」

二日

陽光斜斜密密地穿過樹間隙縫，一大片白日光投到屋裡的地板上。

凌亂的髮絲給俊美的面容添上一絲懶散，敞開的領口露出了一片雪白的頸子，上面點著些許曖昧的紅痕。床上的少年不適地扭動了一下身體，忽地眉頭緊皺，絲絲細汗滲出額頭，懼怕地夢囈出聲：

「不要！放開我！」

這時候門把輕輕轉動門被推開，顏曉狸望著床上熟睡的俊美少年嘆了一口氣。

對著床上的人低聲道：「對不住，我做的錯事太多，已經還不清了。」

「你醒來之後，會有人送你離開。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再做任何你不願意的事情。」

顏曉狸轉身剛關上門，顧承謙就睜開了眼睛，畜生！

你做過事情上天都記著，總有一天會一件不少地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