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年八歲了，想必西席已經教了你《女戒》的內容。」被潑了水的氣已經多少順了下來，王嘉合此時說話頗有幾分心平氣和的感覺。

王雪若抿著嘴，扭過了頭，不說話。

見狀，王嘉合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彎腰，從木頭丟在棗樹下的一堆木料中，找到一塊順手的木板，掂了掂，覺得分量足夠了，攤開王雪若的手掌，一板就揮了下去。

「啊！」王雪若痛呼出聲，想縮回手，卻被王嘉合緊緊抓住了。

「回答本少的問題。」王嘉合抓著手上的木板不放，大有王雪若不開口就再揮一板的架勢。

王雪若吃了痛，也怕王嘉合再打一板下來，只能不甘不願地開了口：「學，學了。」

「學到哪了？」

「第五戒。」長長的睫毛抖動著，王雪若瑟縮著回答。

「第五戒，也就是專心戒。那麼第四戒，婦行戒也學會了吧？」王嘉合掂著手中的木板問。

「學了。」

「背，錯一字就打一板。」

「啊？」王雪若驚訝地張大了嘴。

「嗯？」王嘉合眼神輕輕飄過去。

王雪若乖乖開始背誦：「婦行第四。女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婦……婦……。」

「婦功，重新背。」王嘉合一邊說著，一板就已經揮下。

「啊！」王雪若瑟縮著，淚珠已經在眼眶中打轉，只能吸吸鼻子，重新背誦，「婦行第四。女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夫雲婦德，不必才明絕異也；婦言，不必辯口利辭也；婦容，不必顏色美麗也；婦功，不必……不必……工……工……」

「不必工巧過人也。重新背。」王嘉合又是一板拍下。

等王雪若斷斷續續將婦行戒背完後，她整個手掌已經紅腫如豬蹄，不能看了。

「既然背出婦行戒了，我且問你，你今日，犯了婦行戒了嗎？」王嘉合抓住王雪若另一隻手掌，陰測測地問。

「……犯，犯了。」

「犯了哪些？」

「婦言。」

「還有呢？」

低頭看看身上臟污不堪的粉裙，王雪若猶豫著：「婦，婦容？」

「嗯？」王嘉合眼一瞪。

「婦，婦，婦德？！本小姐那裡犯婦德了！」王雪若氣得直跳腳。

「言行舉止毫無規矩可言，面對兄長惡語相向，還唆使僕役欺辱兄長，你這一樁樁一件件，哪點守了婦德？只怕你西席見了，也要自沉護城河，免得如此學生毀了他一生清譽！」王嘉合每點一句，便是一板落下，話音落下，便足足打了四板。

王雪若眼裡的淚再憋不住，哀嚎一聲，便嚎啕大哭起來。

也就是這時，不知之前發生何事，只看見王嘉合打王雪若手掌心，將王雪若打得嚎啕大哭的二管家終於邁進了院中。

「哎呦喂，合少爺，若小姐，這是怎的了？」二管家著急忙慌地過來。

「二管家！」王雪若終於掙脫了王嘉合的桎梏，一把撲到二管家懷裡，將自己兩隻被打得紅腫的手放到二管家面前，「王……二哥他打我！」

「合少爺……」二管家有些為難地看向王嘉合。

「嗤。」王嘉合嗤笑一聲，扔了手上的木板，拍拍手，拍掉手上的木屑，「你以為本少願意打你？就你這潑婦，當誰願意理你？要不是你名義上佔了本少妹妹的身份，就你這潑婦地痞一般的性子，本少早就差僕役將你扔護城河去了！滾滾滾，少在這哭，免得污了本少的眼，更污了本少的地！」

看著王嘉合嫌棄垃圾一般的表情，二管家有些尷尬，王雪若更是氣得直發抖。

「你等著！我要去找娘親，讓娘親收拾你！」王雪若狠話一拋，轉身步履匆匆地走了。

這個可怕的傷心地她是多一刻鐘都不想待了！

瞅王雪若離去的背影一眼，看到僕役們擁上去噓寒問暖地簇擁著王雪若走了，二管家才暗地松出一口氣。

看二管家站在原地不動，王嘉合問：「你還有何事？」

「合少爺，之前那個僕役，不知您打算如何處置？」畢竟欺的是這個主，二管家自然要來問詢一下王嘉合的意見。

「既然是三妹吩咐他做下的錯事，那就逐出府吧，日後不論他去了哪裡，都與我們王家無關。」

「那我便代他謝過合少爺了。」二管家一拱手，真心實意地道謝。

畢竟，在這個年代，大戶人家對自己的僕役要求是非常高的，不說外貌要如何出眾，最起碼品行是要端正的，他們才會取用這個僕役，若是傳出這個僕役之前有過欺主行為，那斷然是沒有一戶人家會敢取用這個僕役的。

而王嘉合剛剛的話，意思就是指將僕役逐出府，卻不會將對方被逐出府的原因廣而告之，給了這個僕役一條生路，也難怪二管家會向王嘉合道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