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局促的秀娘等人相比，王嘉合自是多了幾分自在，像是歡場老手般審視著街邊的每一間掛著紅燈籠的店。

在這種地方工作的人眼力從不比人差，自打王嘉合等人從小巷中鑽出，周圍的龜.公們便注意上了這群人。

看著裝舉止便知，這群人必是出自富貴人家。

有時富貴人家出來的並不意味著對方就會揮金如土，也有吝嗇如鐵公雞多一分都不肯給的人。這就需要站在門口的龜.公對客人進行判斷了，若是不小心拉了那些不捨得花錢的客人進了店，那少不得也要落媽媽一頓訓。

所以龜.公們大都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能從對方臉上的表情，以及對身邊人的態度大概判斷出此人對花錢究竟抱有怎樣的觀想。

而此時，看著搖扇大馬金刀走在前頭的王嘉合，眼尖的龜.公們都清楚，此人是絕佳的拉入店的人選。

有意動的龜.公腳已往前移了幾分，但再一細看王嘉合的表情，便又生生止住了腳步。

蓋因王嘉合臉上嫌棄的表情實在是太過露骨，露骨到讓被嫌棄的人以為自己真是犯下了什麼滔天的罪惡，才會被人嫌棄至此。

那搖扇公子並未開口說一句話，但迎來送往的龜.公們很清楚，如果他們這些被嫌棄的人敢上前的話，那對方緊閉的唇絕對會打開，從中吐露出許多讓人無地自容，只願掘地三尺以自墳的話語來。

於是精明的龜.公們退卻了，尚顯稚嫩的龜.公們眼見精明的龜.公退卻了，便都按捺住了想拉客的心情，但也有那心眼極大，不懂察言觀色的龜.公上前攔住了搖扇公子的路。

「公子可是來尋歡的？」那小龜.公攔下王嘉合後便馬不停蹄地問出了口。

「這話問得倒好笑，到這種地方來，少爺我不是來尋歡的，難不成還是來看景的？」王嘉合反問。

小龜.公被問得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決定忽視王嘉合的問題。

「公子若是來尋歡的，可到我們醉花軒一瞧，在這條紅坊街上，我們醉花軒的姑娘不僅個頂個的漂亮，才藝更是個頂個的出色。來了我們醉花軒，公子絕不會失望而歸。」

「醉花軒？」摺扇合起，頂著下巴，王嘉合看著小龜.公，微微挑起眉毛，「又在何處？」

小龜.公有些驚訝，但立刻收起臉上驚訝的表情，笑著頭前引路：「就在這邊，公子請跟奴來。」

本就是沖著醉花軒來的，王嘉合自是跟了上去。

王嘉合跟上去了，秀娘等人那更是二話不說也跟了上去。

周圍默默圍觀的龜.公們眼見著那名一看便不好相與的貴公子竟然跟著那個莽撞的小龜.公往醉花軒去了，一個個都是驚得合不攏嘴。

這，不應該啊，難道看走眼了？

精明的龜.公們決定再看看情況再下決定。

那邊，王嘉合跟在小龜.公身後已到了掛著「醉花軒」牌匾的樓前。

看清整棟樓的面貌，王嘉合頗有幾分失望地搖了搖頭。

「嘖嘖嘖，這便是醉花軒？枉少爺我出門前那麼期待，滿以為會是如何的特別，結果竟與街上其他店鋪一樣是這般的庸脂俗粉。俗，實在是俗，俗不可耐。」說完這麼一句，王嘉合轉身便走。

小龜.公攔都攔不住。

圍觀的龜.公們放心了，看來自己的眼力見還是在的，沒有看走眼。這貴公子會跟著小龜.公走，只因為他此行的目的本就是醉花軒罷了，待發現醉花軒與他期待的不一樣，那自是旋身便走，不帶停留。

而聽了王嘉合剛剛的話，知道王嘉合的要求大概為何的龜.公們心中便有數了，有覺得自家樓挺特別，定能符合這位貴公子喜好的龜.公上前攔住了王嘉合。

再次被攔住道路，王嘉合可就不像剛剛一般好聲色了。

「好狗不擋道。」

「喵~」這攔路龜.公倒也是個妙人。

王嘉合忍住了笑，眉眼間到底是柔和了下來。

「方才聽公子所言，公子是要尋與街上秦樓楚館不一般的所在？」眼見王嘉合表情柔和下來，那龜.公趕緊開口。

「你既有自信攔下本少爺，想必心中自有依仗，且道一二出來。」

「這街上樓館裡頭的姑娘小郎，無論對外如何宣稱賣藝不賣身，然而只要價錢出得高，全部都是會脫了衣衫在床上乖乖躺好的角色，想必公子對這類人都起不了興緻吧？」

「哦？莫非你家的就全都是清倌？」

「全都是清倌自然不可能，」龜.公搖了搖頭，「但我們館裡，清倌與賣身者從來都是涇渭分明的，清倌絕不會賣身，一旦她身子被人享用了，那她日後便不是清倌，而是賣身者了。既然是清倌，那自然是清清白白，不容人玷污的。」

「這話倒有趣，」王嘉合起了興緻，「難不成你們每日還會對姑娘小郎驗身，以確定他們是否清白不成？」

「這是自然，我們竹風館既然打出了如此名頭，自然是會好好維護，不會讓任何人墮了我們的名聲。」龜.公一臉的驕傲自豪。

「唔……既如此，那便去看看，頭前帶路。」

「誒，公子您這邊請。」龜.公喜不自勝地帶著王嘉合往竹風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