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二公子的事你聽說了嗎？」

「聽說了，哎喲，造孽喲，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就變了呢！」

「這事我知道一點，聽我跟你講，早些時候，王家和劉家訂下了婚約，就是王二公子和劉二小姐間的婚事，要說啊，這本是好事一樁，但架不住那劉二小姐不守婦道，在婚約定下之前便跟那趙四公子有染了。」

「喲，這，這，這怕是要出事吧？那趙四公子可不好相與。」

「可不是呢，那趙四公子聽說王二公子和劉二小姐定下婚約了，這不，一氣之下就跟王二公子吵了起來，還把人從樓梯上推下來了，整整十八級階梯啊，王二公子摔下來後地板上就見了紅了。」

「可別出人命了。」

「嗨，您這話說的，要真出人命了我還能擱這跟您聊這些？」

「嗨，糊塗了，您繼續您繼續。」

「當時那趙四公子見王二公子出了血，特沒種地就跑了，要不是酒樓里小二，就我那大侄子，機靈，跑去找了大夫來，怕不是王二公子就沒了呢。可是啊，這好容易王二公子救回來了，這裡，卻出了問題了。」

「哦哦，難怪說王二公子性情大變了呢。那趙四公子也是造孽。」

「可不是呢，原先那王二公子吧，雖說書獃子似的傻頭傻腦的，可人也和善，如今倒像是那些武林秘史里說的那樣打通了任督二脈了，雖然性子依舊隨和吧，可做出來的事，卻討人厭得緊。」

「我小叔子你認識的，就街口賣泥人那個，昨兒個下午被那王二公子一氣撈走了十個泥人，都是上了彩的泥人，我小叔子用來鎮攤子的，鎮了有近十年時間了，真要賣的話，一個少說也要二兩紋銀，十個那可就是二十兩了！得虧王二公子的小廝還算懂事，把銀錢補給他了，不然我小叔子哭也不知該找誰哭去。」

「哎喲，給了二十兩就完事啦？那可是鎮了十年攤的寶貝，他就這樣子拿走了？哎喲哎喲，想想我都覺得心疼。」

「誰說不是呢？可拿都拿走了，也給了錢了，你還能拿他怎麼著？告到官老爺那裡官老爺也不會理你啊。」

「哎喲，造孽喲，真是造孽喲，好好一個讀書生生生變作個混不吝啊。」

王嘉合坐在茶樓的窗邊，聽著茶樓旁的攤販聊著與自己有關的事情，一臉的興味盎然。

秀娘坐在旁邊給王嘉合面前空了的茶杯續了茶，放下茶壺時偷偷覷了王嘉合一眼。

王二公子也是好脾氣，這樣子被當眾議論，竟然一點發作跡象也無。

「秀娘可是有事？」端起茶杯啜飲一口，王嘉合笑得溫和。

「沒有。」秀娘趕緊搖頭。

「不如，秀娘此次便跟本少回府吧。」放下茶杯，王嘉合看著秀娘說得認真。

秀娘怔怔地看著王嘉合說不出話來。

老實說，王嘉合這副皮囊還是不錯的，不說帥到慘絕人寰，那也是一個清俊書生，要哄一個小姑娘那是輕而易舉的。

當然，秀娘並不是個小姑娘，自然不會輕易被哄騙。

「公子莫要說笑了。」怔然過後，秀娘掩唇輕笑，卻是拒絕了王嘉合的提議。

「如此，那便只能強搶了。」手指頭敲敲桌子，王嘉合挑眉說著。

秀娘搖搖頭，對此不做回答，只是動作優美地將壺中已經失去茶香的茶葉清理出來，重新泡了一壺茶。

「合少爺，這是您要的綠豆糕。」二九拎著一個油紙包氣喘吁吁地跑進來。

「辛苦了。」食指點點桌子示意二九將綠豆糕放在桌面，王嘉合淺淺笑著。

二九將油紙包放在桌面，解開上面纏著的細繩，揭開油紙，露出顏色金黃誘人的綠豆糕來。

「秀娘，請。」將綠豆糕往秀娘面前輕輕一推，王嘉合笑得溫和。

「公子盛情，秀娘就不推卻了。」掩唇輕笑，秀娘也不客氣，拈起一塊綠豆糕，送到嘴裡，咬了一口，細細品味咽下後才感慨著說：「徐淑齋的綠豆糕，果真是名不虛傳。」

「既然吃了本少爺的綠豆糕，那麼秀娘，」看著秀娘將綠豆糕吃下，王嘉合一臉計謀得逞地開口，「從今日起，你便是本少的人了。」

站在一邊的二九聽到這話整個人都愣住了，合少爺這是成了惡霸了？！說笑的吧，合少爺怎麼可能真的做出這種強搶民女的無賴事？！

秀娘手中的綠豆糕沒拿穩，「啪嗒」一聲掉在桌上，摔得四分五裂。

「這，這，這……」秀娘驚得都不會說話了。

「時候不早了，走吧，秀娘，跟本少回府。」王嘉合拉起還沒緩過神來的秀娘就出了茶樓，留下二九一個人傻愣愣地站在桌旁。

櫃檯後的掌櫃看見秀娘被王嘉合拉走，趕緊追過來，沒攔住王嘉合，只能拉住二九討說法。

二九在茶樓是怎麼應付掌櫃的暫且不提，且說秀娘被王嘉合拉出茶樓後終於從驚愕中回過神來。

「公子，你……」秀娘手腕掙動扭轉，卻怎麼也掙脫不了王嘉合的桎梏，只能一邊用另一隻手掩面，一邊開口喚了王嘉合一聲。

王嘉合扭頭一看，見著秀娘的動作，一樂，「瞧我，忘記這事了，這手絹是昨日剛洗的，還沒用過，秀娘若是不嫌棄，且先用著。」

說著，王嘉合從懷中掏出一條手絹遞到秀娘面前。

看著面前摺疊整齊的手絹，上面還綉著雋雅的青竹，秀娘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

看秀娘拿著手絹不動，王嘉合略一思忖，明白了，便抬起手用寬大的袖子幫著秀娘遮掩路上行人的視線。

秀娘拿著手絹依舊未動，只是感激地看著王嘉合：「公子……」

「今日之事，是我莽撞了，望秀娘勿怪才好。」用另一隻手拿過秀娘手中的手絹，展開輕覆於秀娘面上，王嘉合抬起遮掩行人視線的手，取下秀娘頭上的發簪，插在手絹上以做固定。

「這……」秀娘怔怔看著王嘉合，訥訥不能語。

「走吧。」重又牽起秀娘的手，王嘉合步伐堅定地往王府走。

嘆口氣，秀娘乖乖地跟在了王嘉合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