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是一束金黃色的菊花。

那天已經過去了很久。

我幫吳儀圍上親手織的大紅圍巾。就這樣我們出了門。

幹冷的天氣使道上行人稀少，路兩旁筆直的銀杏樹露出了纖細脆弱的枝幹。

天邊薄霧被微風吹散，天地一片混沌。

「雷岩又把聘書拿來了。」

吳儀有意無意的提起他。

我都很久沒有看到他了，從弟弟的口中我知道他經常出現在家附近，無一例外，從來不靠近，不讓我看見。

最近家門口出現了大學的聘書。

再一次聘請我回去當老師。

我知道我不合適，聘書被我扔進垃圾桶。每一次丟掉它還會再一次出現，跟見鬼了一樣。

「我說了，我不回去。」我嘆息雷岩的這份執著。

「當老師是你的夢想。」

夢想？

或許吧。

我跳跑到吳儀面前，對他做了一個鬼臉，「夢已經做過了，夢醒了就應該好好面對生活。」

吳儀淡淡的笑著。

他站定在路邊，向路中間做出打車的手勢。我看著不遠處駛來的黃色的士，說道：「我們走著去吧，正好可以聊聊天。」

儀頓了頓，收回了手，拉著我一起往前追走。

說是聊天，誰都知道這一路有多漫長，沉重。

「你快二十三了吧，有想過交女朋友嗎？」

「不想。」

這老弟還真是……回絕的那麼快。

「從來就沒有想過要交女朋友，只想好好的照顧姐姐。」他繼續說著。

他的這話有些忤逆，不過聽的我心裡還是暖暖的。

「那……你不娶我也不嫁好了，我們一直在一起。」我提議道。

「好，我聽姐姐的。」

「傻小子。」

一路上我們聊了很多，從小時候的事到現在。

今天我們還能在一起愉快的聊天，可在一個月前我們大吵了一架，差一點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一個月前我站在醫院冰冷的病房外面，手放在玻璃上，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裡面幾台大傢伙的顯示屏，紅色綠色的線條逐漸變平緩，直到平直。我意識到了媽媽也一開了我了，「媽……為什麼會這樣？」

「意外。」吳儀異常平靜的說。

會是意外嗎？

媽媽在家中意外的摔倒，沒有任何人發現，等她被送到醫院時卻被告知「搶救無效死亡」。

我根本接受不了這樣突然的打擊。

我扯住吳儀的衣領，朝他大喊著：「七年前爸爸車禍時你是平靜的，七年後媽媽走了，你還是這樣平靜。」我不敢相信，是我的反應太過激烈，還是他真的安靜的可怕。

「人總會死，還不如把精力花費在活著的人身上。」

那時他是這樣平靜的告訴我。

我不能理解。

是他沒有感情，還是我太感性了？

「姐姐？」他連叫了我好幾聲我都要沒有聽見。

「是禹，一定是禹！」我望著吳儀急切地說。

「什麼？」他摸不著頭腦。

「禹曾經威脅過我，只要我敢離開他，他就會對我身邊的人下手。」

我不敢忘記那天的事情，我第一次逃跑，卻沒能跑掉，禹拿著媽媽和弟弟的照片擺在我面前，低聲威脅我：我說過我會想盡辦法把你留在身邊，如果你再敢跑，他們就會像現在這樣。

說著他用刀劃破了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