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話

夏天的雨總是一陣一陣的，第二天早上出門的時候雖然是大晴天，但宋一程還是在手裡拿了一把傘，以防中午下雨。

這大晴天手裡拿把傘顯得很奇怪，在巴士上的時候，巴士上的人都在好奇地打量他。

宋一程臉皮一向厚，無所畏懼。

他忽然就想到，自己臉皮這麼厚，為什麼在嚴銘面前的時候，竟然那麼害羞？

到了衛校那一站，宋一程下了車，頂著燦爛的陽光走進去。上樓梯的時候，忽然一隻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宋一程詫異地停住腳步回頭，發現嚴銘就站在他身後，臉上笑容燦爛，眉目清爽。

「嚴銘？」宋一程慌慌張張地又要害羞，好在這個名字搶在他害羞前從他嘴裡面喊了出來。

嚴銘伸長了胳膊摟住宋一程的肩膀，像很多青少年那樣，勾肩搭背地往上走。

這樣的動作卻顯得十分親昵。宋一程心裡不斷打鼓，好像有青蛙在裡面鳴叫。心思忍不住綿延，發散。

進了教室，兩個人依然坐在了一起，不過這次，嚴銘對宋一程說：「坐前面吧，坐後面，光線暗的時候，有些看不清黑板。」

宋一程窘然想起，昨天上課前半段，外面都陰著天，在下雨，直到後來才放晴，出了太陽。

原來……嚴銘看不清黑板嗎？

宋一程立即點點頭。

他對坐哪兒其實無所謂。

只不過，教室里其他人見到嚴銘竟然這麼親密地勾著一個人的脖子，了解他的一些人都頗感震驚。

誰都知道，嚴銘很不喜歡觸碰別人。

因為，他嫌別人臟。

「人的身上細菌知道有多少嗎？單單是一雙手上就有八十萬個細菌，更不用說全身。」

這是嚴銘對他一個朋友說過的話。

後來，無數次被用來解釋他為什麼看上去那麼高冷、疏遠。

嚴銘沒有注意那些驚訝的目光。

現在距離上課還有十分鐘，他把書本都拿出來，準備先預習一會兒。

宋一程見此，也打開輔導書，煞有其事地預習。

其實挺好的，沒有那麼多閑話要說，安安靜靜地坐在一起看書也好。

宋一程心裡這麼想著，忽然湧出一股甜蜜。

第二天的課進度依然很快，宋一程跟得十分吃力。他不斷地往本子上寫筆記，聽不懂的地方，只能夠回家後再仔細琢磨了。

一節課下來，筆記寫了足足三頁。

其實他挺聰明的，就是底子不牢固，所以很多知識點聽了有些不明所以。

嚴銘餘光看見宋一程記的那滿滿的筆記，有些驚訝。他自己屬於不太喜歡記筆記的那種學生，不過，每一個人的學習方式不同，他從來不予置評。只是，在他看來，如果把時間都用來記筆記了，那麼用耳朵聽、用腦袋想的時間就少了。

但第二節課的時候，嚴銘發現，其實宋一程並非那些從頭記到尾的「死讀書」學生。

有些地方，宋一程停下筆，直接聽。

有些地方，宋一程在輔導書相應的位置打個圈，標個記號。

有些地方，宋一程筆速很快，在本子上原封不動唰唰記下老師說的話。

張弛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