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師兄…！」

再次有知覺時，蘇應我聽到了君許眉的叫喊聲，隨後他睜開雙目，入眼的便是君許眉擔憂的臉龐。

稚嫩、青澀而幹凈，這是他一直以來對君許眉的印象，而現在，他看著對方的臉，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師兄…你快向師尊認錯吧…！都是我不好…」

君許眉眼底蓄滿淚水，模樣煞是凄慘可憐，「都是我硬要拉你出去…都是我該死…」

他哭喊著，又跪著撲倒在面前所站之人的腳下:

「師尊…！師尊…您就饒了師兄吧…您要罰，罰我便是…不要再懲罰師兄了…」

這是哪一齣兒？

蘇應我怔愣之際，猛然感到肩上一陣火辣的疼痛，再回過神，渾身上下所有的感官觸覺都漸漸清晰。

他看著自己所跪的地面，分明是乾風門的戒庭，君許眉的哭求聲忽近忽遠，一切都真實卻又模糊。

蘇應我不禁抬起手，審視著自己的手掌。

那是他最熟悉的身體部位，他曾用這雙手，溫柔的拂過君許眉的髮絲，也曾用這雙手，深深的刺了佘嶼塵三劍，更是用這雙手掀起血雨腥風，將欺辱他的人都殺得片甲不留。

可現在，那雙手卻稍顯稚嫩，上面甚至連薄繭都沒有幾個。

「蘇應我，你可知錯？」

正在他驚疑不定時，頭頂傳來了佘嶼塵冷淡的聲音。

他抬起頭，眼前的人由混沌變為清晰。

只見佘嶼塵手持長鞭，身著一襲白衣，鴉色的長髮用翡冷翠色的玉冠束起，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種不食人間煙火之氣。

在配上那張冷漠的臉，更讓人敬畏。

「師兄…！你快認錯…！快說話啊…」一旁的君許眉見蘇應我神情獃滯，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緊緊捏著自己的衣擺，臉上滿帶慌張之色。

蘇應我沒有說話，而是看了看四周。

只見身後圍了不少乾風門的弟子，有經常譏諷他的何家大公子何殊，有對他死纏爛打的昆絕派大小姐鍾荇闕，還有許許多多對他避如蛇蠍，無數次冷嘲熱諷的人。

蘇應我的目光一一從他們身上掃過，渾身上下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正當他沉浸在自己「重生」的這個事實當中時，肩上又傳來一陣劇痛。

「呃…！」長鞭狠狠破開他本就單薄的衣衫，左肩上又多出一道傷痕。

「你真是冥頑不靈，到了這個地步還不認錯。」

佘嶼塵沉聲說著，揚起手便又準備抽他。

君許眉立即擋在他面前，大聲哭求著:

「師尊…！都是我不對，您別打師兄了…再打下去，師兄就要被打死了，都是我不好，不該在清修日教唆師兄去看什麼花燈…！是我的錯…我的錯…」

聽著他沙啞的哭聲，不知怎的，蘇應我忽然就覺得刺耳厭煩，以往若是君許眉留一滴淚，他都心疼的不行，而現在，他哭的這樣凄慘，蘇應我內心卻沒有太大的波瀾。

只不過，他的話倒是提醒了蘇應我，他究竟是在哪個階段，又活過來的。

他在腦海里反覆思索著，最終確定這該是他十八歲那年，君許眉生辰當天。

原本是乾風門的清修日，所有弟子都要在戒庭跪拜祖師像一天一夜，但君許眉偶然聽說山下的蓮花鎮夜裡會有花燈節，硬是要拉蘇應我同去。

「師兄…師兄你就陪我去吧…」

「今天…今天是我的生辰…」

對於君許眉，蘇應我根本沒有辦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