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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男人？

顧野從來沒想過。

他只不過是想噁心噁心顧南兆罷了。

「他坐在椅子上，西裝筆挺，皮鞋鋥亮，聲音低沉：『你的禁區在哪兒?』

……」

顧野眉心一跳，當即把這本叫《明星的禁區》的書給扔到一邊。兩個男人湊一塊兒親嘴、打|炮？想想就噁心。他脫下西服外套，扔到沙發上，解開領帶和襯衣紐扣，又利落地把皮帶抽掉，脫下身上所有衣服，赤|裸著全身往浴室走去。

花灑的水噴下來很有力道——他喜歡這種噴水力道足的花灑，厭惡那種軟綿綿的。水澆下來，噴打在他的肌肉上，蒸騰出一片朦朦朧朧的水汽。

他舒適地低吟了一聲，閉上眼睛，但就在這個時候，腦海里無端浮現出了紀千帆在舞台上輾轉騰挪的畫面。

海藍色的背景下，他兩條腿綳得筆直，線條勾勒出一種硬朗而英氣的美感。

他身邊不乏出現一些舞蹈演員來投懷送抱，男女都有，甚至男的比女的還要多。

據他身邊為數不多的幾個女性說，他恰好是小受們最喜歡的那一款攻，英俊，高大，霸道，匪痞之氣……

顧野厭惡極了那幫娘們唧唧的人，不明白他們為什麼好好的男人不做，非要跟著女人學。

他在見紀千帆之前，也以為他是那種男人。

翹臀，蘭花指，塗脂抹粉。

但接觸後發現，紀千帆雖然看上去單薄、瘦、文弱，可骨子裡卻硬得比許多所謂的陽剛男人還要硬。

至少，比他那個傳聞中的金主要硬氣。

顧野想到紀千帆那句時常掛在嘴邊的「顧先生」，尋常的三個字從他嘴裡喊出來，硬生生透出幾股與別人不同的意味出來。

咬字吐音，都不一樣，每叫一聲，都像個貓爪子似的撓他的心。

撓……他的心？

顧野猛地一下睜開眼睛，眼睛裡爆射出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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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場演出在兩天之後。

正式綵排之前，文曄白著一張臉，心煩意燥地在觀眾席走廊上踱了踱步子，等人都來齊了，才走上舞台。

大家一見，團長這是要宣布事情的樣子，於是紛紛好奇地小聲議論了起來。

不等文曄開口，他們就發現，明嫻沒有出現。

這可是正式演出前的綵排，身為女主角，怎麼會缺席？

這時，文曄開口道：「現在宣布一件事，從下一場開始，明嫻將退出《月亮與王子》的演出，由南秋接替明嫻飾演湖女的角色。「

這個消息頓時如炸鍋一般讓所有人都吃驚地瞪大眼睛。

他們不是沒料到明嫻會受到懲罰——畢竟，為了打壓紀千帆公然在公演的時候給對方使絆子，這種風氣如果不打壓，以後舞團的風氣只會變得更差。可是，他們也沒有想到，給明嫻的懲罰竟然這樣大，難怪明嫻今天連來都沒有來，只怕團長早就跟她私下說了！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齊齊對準了紀千帆，面色各異。

縱然被眾人目光聚焦，當事人紀千帆照舊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視線低垂，安靜地看著舞台前方的觀眾席。

相處這麼些天，大家早就習慣他的性格，也習慣了他這過分安靜的模樣。

可是，現在明嫻都已經被開除出《月亮與王子》的劇組了，他卻還是這麼事不關己的樣子，叫他們都有幾分惱火。

明嫻再怎麼樣，好歹也是跟他們一個團的，現在叫一個外人趕出了組，哪怕是犯再大的錯，也免不了讓他們感到唇亡齒寒般的危機感。

當重點被放在紀千帆身上時，所有人都忘記了這個事態變化中的另一個主角——南秋。

為什麼接替明嫻出演湖女的會是南秋？

她不是也得罪過紀千帆嗎？

等大家反應過來這一點，紀千帆已經和南秋開始了排練。

但很明顯，南秋遠遠比不上明嫻。

如果說之前的演出，明嫻至少還能夠跟紀千帆分庭抗禮一下的話，那麼南秋則像是月亮旁邊的星星，完全被奪去所有光彩。

南秋版的湖女完全成了一個點綴和修飾，甚至是一個道具，全部都是為了烘托紀千帆的作秀。

大家私下裡不禁議論，紀千帆是不是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所以才選中了南秋。

跟南秋交好的幾個人問南秋究竟是怎麼回事，可南秋自己也是一頭霧水。在團長宣布這件事之前，她根本不知道會由她來演。

之前飾演湖女的B角名叫鄒鑫，按照正常的安排，一旦明嫻出問題不能上台演出，頂替明嫻上台的應該是她才對。

可是這件事從頭到尾似乎都沒有鄒鑫什麼事。至少，在旁人看來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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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紀千帆來找文曄。

「為什麼沒讓鄒鑫來跳？」紀千帆問，「南秋跳得實在不怎麼樣，讓她跳湖女這個角色，不怕被人罵嗎？」

文曄同樣一臉苦色，「紀先生，我也不想啊，這話你得去問顧先生啊，我也沒辦法。」

「顧野？」紀千帆淡淡皺起眉，問：「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文曄：「顧先生說讓南秋上。「

「我去找他談談。」紀千帆說。

於是，在來P市後，他第一次主動給顧野打過去了電話。

「喲，咱們的紀老師也會主動給我打電話啊。」顧野一股子痞氣，「有何貴幹啊？」

紀千帆聽到顧野還是這副腔調，當即就想把電話給掛了，但有事要說，他也只能忍耐。

他按捺住自己的不滿，說：「我聽文團長說，是你選了南秋跳湖女這個角色？」

「嗯，沒錯，你是打電話過來感謝我的嗎？」顧野沉聲笑了笑，那聲音倒是有點像井裡的回聲，「不用了。」

「為什麼要選南秋？她跳得那麼差。」紀千帆說。

「……」顧野一愣，不禁磨了磨牙，敢情紀千帆打這個電話過來，是為了興師問罪？

顧野從椅子上坐直，聲音發生了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變化。

「紀千帆，你難道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讓南秋給你做搭檔？」

紀千帆十分迅速地回答：「不知道，我完全想不到你選南秋的理由。」

顧野感覺自己真是要被氣笑了。

現在《月亮與王子》這麼火，尤其是紀千帆，本來就奪目出眾，在他的引導和操作下，一時間更是在P市的舞蹈界聲名鵲起，這個時候，他把南秋安排為女主角，目的就是為了讓這部戲的光彩全在紀千帆一個人身上，把紀千帆給徹徹底底地捧起來，現在紀千帆反而質問他為什麼選南秋？

顧野沉聲道：「紀千帆，我這可是在捧你，如果換了鄒鑫上，她可是資歷不輸給明嫻的老人，你就那麼確定你還能夠繼續壓過她的風頭？」

紀千帆壓根沒有任何猶豫：「顧先生，跳舞也需要好的對手，跟南秋跳，我反而沒有激情，跳得不好，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您還是讓鄒鑫來跳女主角吧。」

顧野臉色鐵青了好半天，一肚子脾氣想宣洩出來，可不知道怎麼的，從來就不管不顧的性子卻驀地有了收斂的打算，他怎麼也沒把這一肚子的脾氣宣洩出來，過了半晌，說：「隨便你。「

說完，就掛了。

紀千帆並未從顧野這「掛電話」的動作中明白顧野潛意識裡想讓他明白的「我生氣了」這四字訊息。他得到了滿意的答覆，重新去找文曄，把鄒鑫換成了自己的女搭檔。女主角的角色失而復得，鄒鑫驚喜的樣子被所有人瞧見，又開啟了新一輪酸味十足的吹捧。而南秋在這個時候卻不敢多說什麼，之前差一點被辭退的事情把她的膽嚇壞了幾分。

新盾舞蹈團里這曲曲繞繞的事情鬧得再厲害，紀千帆也不認為跟自己有關係。

到第二場演出，他和鄒鑫搭檔，再次貢獻了一場精彩的演出。

這天晚上，顧野照舊換上了西裝皮鞋，收拾得人模狗樣，在第一排特邀嘉賓席和眾人寒暄，但主要還是為了看紀千帆是怎麼被鄒鑫壓過風頭的——他都已經打算好了，等這一場結束，好好殺殺紀千帆的傲氣，讓他體驗被鄒鑫碾壓的滋味，這個時候，紀千帆就會來求他了。

顧野計劃得好好的，直到他看到紀千帆的再次演出——

比第一場更加充滿激情，而俊美的幾幕又是那樣吸引人，如月光灑在海面，如暖陽照進午後。

顧野眸色再次漸深。

演出結束後，顧野把一個個貴客送走，再回到後台準備找紀千帆的時候，卻見到紀千帆跟前站著一個男人，同樣西裝革履，長得還挺英俊，對紀千帆笑。同樣是男人，顧野一眼就看出來那個男人在打什麼主意。再看紀千帆的反應，還是那副疏冷的模樣，不為所動。看到紀千帆這副樣子，顧野也不知道為什麼，紀千帆平時讓他最煩躁的這副模樣，這會兒卻覺得無比順眼。

他也不客氣，兩人還在說著話，他就邁開兩條大長腿走了過去。

「紀千帆。「顧野徑直走到紀千帆面前，」這位是你朋友？怎麼也不介紹一下？沒禮貌。「

「沒禮貌」三個字被顧野咬得字音清晰，透出一股纏綿曖昧的打情罵俏出來。

那個男人一轉頭，見到幾乎比他高了半個頭的顧野，臉色一白，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自己還有事，匆匆忙忙向兩人道別，腳步匆匆地走了。

顧野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卻矜持得像一隻狐狸。

「那人還真不講禮貌啊，說走就走。」顧野語氣做作地說道。

紀千帆看了顧野一眼，臉色疏冷地說：」我看沒禮貌的是你。「

說完，他一個轉身就要走。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到他轉身的那一瞬間，顧野忽然就沒忍住伸手一撈，抓住了紀千帆的胳膊，往自己這邊一帶，可惜力道沒掌握好，一下子使大了，紀千帆直接被拉到了他的懷裡，生生地撞了一下。

紀千帆悶哼一聲。

顧野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個樣子，他無辜地低著頭看著紀千帆。

紀千帆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瞪了他一眼。

顧野立即鬆開手，舉起來，表示自己真的無辜。

紀千帆再次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顧野將手收回去，指腹輕輕地從嘴唇上摩挲而過。

剛才那一瞬間，顧野覺得自己似乎從紀千帆的眼睛裡捕捉到了一絲一閃而逝的羞赧。

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