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世上最讓蔣東陽不舍的是顧綿。

那他最愧疚的人……是趙恆文。

他對顧綿是愛到極致的憐惜。

他對趙恆文……是愧疚到極致的不忍心。

重生之前，蔣東陽幾乎每日行屍走肉，他的屬下看不過去，給他找了個心理醫生。

而那個……愛而不得，苦苦陪伴了他大半生，也要與他糾纏的男人。

蔣東陽是不舍的……是愧疚的。

他什麼都能給趙恆文，唯獨這一顆心。

從顧綿死的時候，他的心就被這小混蛋從根部直接扯走了。

蔣東陽沒想過這輩子會再見到這個人……

他是溫文如水的，優雅體貼的……不應該再陷入蔣東陽這個泥潭。

只是……院長給蔣東陽說介紹個醫生給顧綿看看。

蔣東陽這個人糙慣了，根本沒去多想。

直到那個人，打開門站在他面前。

蔣東陽的眸色一頓，有些無力，但這輩子他們不過是陌生人，便沒有流露出任何東西。

倒是趙恆文幾乎將近崩潰，似是憤恨似是無力……

到最後他輕輕喚了一句：「蔣哥……」

蔣東陽瞳孔放大，他的心狠狠顫了一下，為什麼……這輩子，趙恆文不應該認識自己的。

難道…………

「能出去說嗎？」趙恆文的神情很脆弱也有些恍惚。

蔣東陽揉了下顧綿的頭，顧綿不解的看著他。

「哥出去和大夫說說話，你乖乖呆在這喝可樂，好不好?」

顧綿傻呵呵的一笑：「嗯……我們……什……麼時……候回……家?」

蔣東陽神情很溫柔：「醫生說什麼時候出院，咱們就什麼時候回家。」

顧綿靦腆的笑了下，很乖巧的和趙恆文問好：「哥……哥……好。」

這一句，把趙恆文的眼淚直接叫出來了。

他哽咽著，紅著眼眶點了下頭，走了出去。

蔣東陽心裡五味雜陳，只是淡淡摸了摸顧綿的臉。

就也跟著出去了……

跟著趙恆文走到醫院天台上，看著趙恆文抽煙……

趙恆文顯然是抽不慣的，辣的整個人眼淚直流。

他紅著眼，嗓子啞著，卻沒有看蔣東陽……他自嘲的笑了下：「你說……我要是從這跳下去，能不能把你忘的一幹二凈?」

蔣東陽靠著欄桿，笑了：「算了吧，再把胳膊腿摔斷了，多疼?」

趙恆文終於肯看他，流著淚卻是笑著的：「上輩子……我三十歲見到的你，你那個時候精神狀態很不好。」

他眼睛紅的像是要流出血來，他輕笑一聲，音色很輕……輕到趙恆文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笑了一聲……

「我沒想過……我有一天會那麼愛你，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蔣東陽閉了眼，勾起唇卻嘆了口氣：「恆文，我不值得。」

「是啊，不值得……」趙恆文哭著吶吶道。

「我一直在想，你究竟喜歡的是個什麼樣的人，肯定很漂亮吧?」趙恆文眼神沒有焦距，很空洞道。

「沒想到，上輩子沒見到……下輩子讓我見到了。」趙恆文閉了閉眼，眼淚流了下來。

「他很好。」趙恆文笑著和蔣東陽道：「他其實怎麼樣，我是不想管的，也輪不到我說。 」

「只是……」趙恆文轉了身，再也沒有回頭。

「我知道了……我看見你看他的眼神了，那是回不了頭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