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府內的食客雖有數百，可容貌出眾風采超絕的一隻手都數的過來，似謝游羨這樣的人她見到不可能毫無半點印象。

謝游羨長眉一挑:「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這裡做什麼。」

千里迦那露出驚愕，聽出他話里玄音，待回過神謝游羨與葉曇都不見了。

鼻尖縈繞著若有若無的桃花香，像是三月含苞待放的桃花，可此人未必比那桃花嬌嫩。

葉曇這麼想，但察覺到此人對他沒有什麼惡意，心底里的警惕鬆懈了幾分。

等停下時葉曇才發現自己竟忘了數步子，現下到底是在何處？

他仔細聽周圍，只有樹葉被吹的沙沙作響聲，空氣飄著花香，其餘一無所獲。

葉曇難得的露出了幾分茫然。

「不清楚這裡是何處？」謝游羨伸手摸他的眉心，被他躲避了去，但少年人茫然的表情讓他心情愉悅。

「不遠便是懷家祠堂了。」

「為何帶我來此地？」

「你不就是想來這裡又找不到人問。」畢竟這是懷家的祠堂，外人不得進入。

心思被看透，葉曇茫然的臉上露出警惕:「那你為何帶我來此？」

「不是你想過來嗎。」

好像是這個理。可葉曇總覺得哪裡有不對卻又想不出哪裡不對。

謝游羨並未給他想清楚，道:「你要找的人便在裡面。」

「你好像什麼都清楚。」

「這就是我的事。」謝游羨靠在他耳邊笑道:「何況我來懷府另有其事，這案子我不會插手。我若插手，你又以為我與你搶銀子。」

正是，畢竟孫書籌答應了這案子破了便給他一筆報酬。拿錢與人消災這個理葉曇懂得，自會全心破案。

懷府祠堂在僻靜之地，周圍無人把守。但葉曇還是翻牆進入。

祠堂環境清幽，空氣里飄著香火氣息。葉曇邁上台階便聽到祠堂內傳來兩道微弱的呼吸聲。

裡面有兩個人？難道有人把守？葉曇再仔細一探，其中一個內力深厚。

他不敢冒然進入，翻上屋頂，細微的說話聲從裡面傳出來。

懷家祠堂

堂上擺了十幾個靈位，香燭繚繞令此處顯得肅穆森靜。堂下跪著一個人，白衣墨發，眉目生得極是玲瓏，只是那雙眼中有幾分迷惘。

懷璧看著地上的影子，一個人影覆蓋在他的影子上。

秦復來坐在另一個蒲團上，從帶來的食盒內拿出兩碟菜，是他從廚房裡偷出來的：「從昨晚跪到現在沒吃飯，吃一點吧。」

懷璧望著兩碟菜，又感動看著他，秦復來微微笑著，只是懷璧並未看到那笑意抵達眼中，聽他道：「外頭沒人，不會有人發現。」

「你不應該過來，若是被發現……」

「罰的也是你不會是我。」秦復來望著堂上的靈位:「你爹對我們這些江湖人倒是客氣。」秦復來側頭看他，鳳眼微微彎著，風流盡顯:「他對外人總是比對你好。」

懷璧黯然:「是我不爭氣，他才生氣。」

「是嗎？」秦復來挑著懷璧的下頜轉過頭，這個舉止有幾分輕浮，可是懷璧並未反抗:「人各有志，他做的這些也未必是好事。」

懷璧不敢看他，卻也不知該望哪裡，只能四處亂望，顯得極是不安:「他始終是我爹。」

這小小的舉動秦復來自是看在眼裡，秦復來悶悶一笑，連他也不知究竟在笑什麼。

他靠了過去，懷璧就往後躲。逼近一步，少年人就退一步。

「你難道怕我？」秦復來聞著他身上的氣息。

「沒有。」

「那就是喜歡我。」

懷璧抿著唇不答，眼眶卻有點紅了。

把人欺負過頭了，秦復來坐起來，將少年人拉起來，指著面前的飯菜:「你吃完，我帶出去。」

祠堂內傳來了碟碗碰撞聲。葉曇從屋頂躍下，悄無聲息翻出牆。

以為謝游羨已經走了，一出來又是若有若無的桃花香。

「你怎麼還在這裡？」

「等你。」謝游羨挨了過來：「如何？發現了什麼？」

「你早就知道懷公子喜歡這個人。」葉曇沒記住秦復來的名字，想了半天沒想出這個人姓甚名誰。

謝游羨頷首，抖了抖衣袂：「不錯。」頓了下，謝游羨道：「有些東西是心裡聽不到但眼睛能看到的，譬如懷公子看到此人時的愛慕光芒。」

這不是罵他是瞎子嘛。對此葉曇並不苟同，他說『你早就知道懷公子喜歡這個人』並非是自己此時才清楚而是詫異謝游羨竟也知道此事。但對謝游羨如此說自己眼盲之事，葉曇心中對他印象往負數跌落。

「昨日懷公子送我到廂房，此人出現過我便清楚。」葉曇語氣並不好，甚至帶了幾分慍怒：「一個人的眼睛是看不見，但對方身體的反應與感受是不會騙人的。」

懷璧見到秦復來時的緊張、心跳加速、說話時聲音帶著幾分顫抖與欣喜，葉曇聽得清清楚楚這個人是喜歡秦復來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葉曇轉身往回走，走了幾步方想起這祠堂是謝游羨帶過來的，他並不知道在懷府的方向。

謝游羨在他身後一丈遠停下，眼神晦暗不明：「如何，出的去嗎？」

葉曇哼了一聲，轉頭仔細聽著周圍的情況，哪怕只是細微的走動聲從什麼方向傳過來葉曇也能聽出來。憑著家僕的腳步聲葉曇尋了過去，再聽周圍的說話聲與空氣里的花香辨別此地是何處。

身後的人一直跟著，葉曇不再理會他，就在這時忽然有細微的說話聲傳來。

「魯松文死的好，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這次死了省得我還要想辦法怎麼弄他出去。」

另一人附和：「就是，他就一個木匠，粗識之無，千里姑娘豈會看上這種人。」頓了下，又道:「死成那樣算便宜他，若是我定然叫他死無全屍。」

「他死了是大快人心，千里姑娘早就煩了他，只是魯松文未有自知之明，竟妄想娶她為妻。」

兩人說著從假山裡穿過遠去。

葉曇微微皺眉，謝游羨走了過來：「看來，懷府的食客並不和。」

「我也與你不和。」言下之意是不想與謝游羨說話。

謝游羨不禁露出苦笑，這人真真記仇，竟不能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