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戰覺得自己在做夢。

不然，為什麼那個已經死了的男人，那個明明死在他眼前的男人，會坐在他的面前，喝著已經有些涼了的咖啡，對他微笑？

沈澈看著沈戰恍惚的神情，什麼也沒說，他知道沈戰需要時間去消化這件事。

起死回生，借屍還魂，這種事怎麼想都過於虛假，可卻又真的發生了。

「哥哥……」沈戰輕聲喃喃，平時冰冷的臉上竟然多了幾分脆弱，他知道這是沈澈，即使這個人和沈澈一點也不像，但是他的一舉一動，卻像極了那個和他生活了將近三十年的男人。

他太了解沈澈了，了解到只是那麼一眼，一句話，他知道，這個青年就是他的哥哥。

「你看了我給你發的信息吧。」再次看到眼前的男人，沈澈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幾分真實。

7/17/老地方。

並沒什麼特點的數字，卻讓沈戰在看到的第一眼，心臟驟停了一瞬。

七月十七，是他的生日，也是他和沈澈第一次見面的日子，二十多年前的七月十七，他在南街里，認識了沈澈。

當年因為醫生的失誤，戶口本上沈戰的生日是七月十六，只有他的父母和沈澈知道他真正的生日是七月十七，而那個「老地方」，只有沈澈才會說出來。

這家咖啡屋，就是他為沈澈建的。

輕鬆潛入沈家的系統，給他留下這樣的消息……除了沈澈，他想不到其他人。即使這是一個陷阱，即使這是假的，他也要賭一把。

好在，他賭贏了。

沈戰緊緊地看著盯著沈澈，好像沈澈下一秒就會消失似的，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喜悅到極致時的平靜或是失而復得的情感壓地他說不出話來，只是從沈戰已經發紅的眼眶可以看出他的情緒並不穩定。

沈澈伸手掐了一把沈戰，毫不留情。

「嘶！」沈戰委屈地揉著手，眼睛卻依然死命盯著沈澈，怎麼也看不夠。

「別看了，是真的。」沈澈倒是平靜多了，只是看著沈戰幼稚的舉動依然有股無奈的感覺，「不信你掐我一下。」

「……我捨不得。」

「傻小子。」沈澈忍不住笑了笑，和平時禮貌疏遠的笑容不一樣，更加地真切，更加地……迷人。

他抬手，像是前世那樣熟練地揉了揉沈戰的頭髮，不是特別柔軟的觸感，卻熟悉地讓沈澈移不開手。

他終於又看見沈戰了。

他和沈戰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外界傳聞他們的關係惡劣，為了爭沈家撕破了臉……什麼樣的都有，可是真正的情況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沈戰是沈澈一手養大的，也是沈澈唯一信任的存在。

「哥，哥……哥……」沈戰的聲音帶著哭腔，一米八幾的個子做出這種表情來卻熟練地不行，哪有外界的一點威嚴？

「你為什麼要給紀長卿那個混蛋擋槍？讓他去死好了！

為什麼你要撲上去……你知道我差點崩潰嗎？！……那顆子彈，那顆子彈當場穿透你的心臟，我就在旁邊看著啊！

你有沒有想過你死了，我怎麼辦？！」

沈戰語無倫次地吼著，吼完又忍不住緊緊地抱住沈澈，似乎要將他融入血肉的力道，讓沈澈有些喘不過氣來，沈戰顫抖地聲音在沈澈耳邊響起，帶著濃濃的鼻音，似是乞討，似是渴望，像是只可憐兮兮向主人討骨頭的小狗。

「你……不會再走了吧？」

沈澈的心瞬間軟了。

前世他和沈戰一般高，現在他的身體只有到沈戰的肩，沈澈只能艱難地抬起手，回抱住身上這隻大型犬似的男人，聲音溫潤地就像是溪澗的泉水，潺潺流入沈戰的心間。

「不走了，陪著你。」

沈澈感覺肩上濕潤一片，兩人沉默著，青石巷口，畫面美好安謐，就像是一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