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早上五點，蕭笑打著哈欠關上店門，結束了一晚的值班，踩著晨光往家走去。

蕭笑，今年22歲，高中輟學就出來打工，現在在一家成人用品店值夜班，晚上十一點到第二天早上五點。一個月撐死也就三千來塊錢，還是東西賣的不錯的情況下。

處於湊合湊合還能養活的了自己的地步。

路上，蕭笑買了袋包子，邊吃邊往家走。他的家，也就一出租房，位於市中心違章建築名單首列里。月租八百，水電自繳。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差，住了快一年，多少也能稱的上是個家了。

蕭笑渾渾噩噩的拐進條廢水四流的巷子，腥臭的味道讓蕭笑精神大震閉上了嘴，紮緊了裝包子的塑料袋袋口。

還沒拐出巷子，蕭笑就聽到了房東大媽特殊的吼叫聲，振聾發聵。

「這那個殺千刀幹的啊！有沒有良心的！有沒有公德心啊！」

「說了多少遍了啊！垃圾分類了再扔！剩菜剩飯裝都不裝就直接倒了，噁心誰呢啊！」

「別以為我這門口攝像頭是假的，讓我知道是誰幹的，就別想在這兒住了！」

蕭笑看著堵在門口中氣十足房東大媽，興珊珊的上前，伸出指頭戳了戳房東大媽的腰。明知故問「大姑，幹啥呢？」

瞧這門擋的，嚴嚴實實的。

「誒！笑笑啊。」房東大媽看著蕭笑如同看到同類般「你跟我來。」拉著蕭笑走到的牆角的垃圾堆，指著垃圾堆「你看看，你看看，可作孽喔！」

蕭笑順著房東大媽指引，看到一隻死貓，一隻肥碩的白貓，白貓滿身血泥和髒東西，皮肉被燒的看不出原樣，貓尾巴更是折了個對摺，慘不忍睹。

「你看可作孽喔！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死熊崽子弄得！」房東大媽又唾罵了兩聲。

這棟出租樓是市裡的違章建築，可沒有物業管事，整棟樓的垃圾都是丟到這裡，每天早上房東大媽都會將垃圾送到臨街的垃圾點上清運。隔三差五也就會因為垃圾的事吼上兩嗓子。蕭笑也是見怪不怪了。

不過這被折磨成這樣的流浪貓他還是第一次見，蕭笑伸腳踢了踢白貓，白貓後腿反射性的一彈，身上焦裂的血痂隨著撕開露出了粉白色的血肉，嚇了蕭笑一跳「這，還沒死呢。」

「哎喲，這可真造孽喔！」房東大媽看著垃圾堆里的白貓長嘆了聲「這殺貓可是作孽喔。」

蕭笑漫不經心點點頭附和「挺可憐的。」

「那大姑我先回去了，我這剛下班困著呢。」他可沒工夫管只快死的貓。

「哎哎，笑笑！」房東大媽一把攔住蕭笑，擠了個笑容「笑笑啊。你看這貓也挺可憐的不是…」

蕭笑跟著點點頭，確實挺可憐的。

「那你幫大姑把這貓給埋了吧！」

「哈？」讓他埋？蕭笑困意頓時消了大半「不是，大姑你這讓我上哪兒埋啊？」這附近沒土沒地的。

「去後面工地啊，哪兒不是正挖著呢麼！」房東大媽生怕蕭笑反悔，抖了個片塑料袋蓋在死貓身上，將貓踢進袋子。塞到蕭笑手裡，推搡著蕭笑「快去快去！」

蕭笑下意識的接過，被重的垮下肩，這貓還真夠重…

「不是…」蕭笑被房東大媽推著走了兩步，翻過去嫌棄的看著手裡裝著死貓的塑料袋，似乎為了證明自己還活著，袋子里的貓又彈了彈腳。蕭笑立刻拿遠了塑料袋。「那工地埋了不又給挖出來了啊。」

那片地是要做修捷運站的，一挖就是幾十米，這埋下去可不是得被挖出來喔。

「這不管！」房東大媽又推了把蕭笑。「這東西可不能往垃圾點哪兒送，到時候不收咱們這樓垃圾可咋辦？那邊挖出來沒事，工地啥沒挖出來過！」

「可是…」

「哎呀，別可是了，快去快去，就當大姑求你了！」房東大媽推著蕭笑，生怕蕭笑反悔。

「行行行，我去埋還不行麼。」蕭笑無奈的嘆了聲，嫌棄的看著手裡的塑料袋。

麻煩，這一大早的心情都沒了。

「那行啊，那還不快去！」房東大媽催促。

「我得拿個鏟子吧。」多少不得挖個坑啊。

「那你快去拿，快去拿！」

「我上樓去拿，大姑幫我拿一會兒。」蕭笑伸手將裝著死貓的塑料袋遞向房東大媽，

房東大媽立刻退了兩步「那可不行，我還得送垃圾呢，這都快到點了。」

「你自己拿著不就上下樓麼？」房東大媽不樂意的看著蕭笑，推起牆角的垃圾車就走，臨走還不忘叮囑蕭笑埋貓。

「不是…」蕭笑看著房東大媽，又看了看袋子里的死貓。有種被坑了的感覺。

「得，日行一善得了。」蕭笑自我安慰，嫌棄的提著貓上了樓。

一進屋，蕭笑就將裝著貓的塑料袋放在地上，甩了甩手「吃什麼長大的，這麼重…」

蕭笑將包子放到桌子上，就聽到一陣塑料袋的摩擦聲，回頭就看見塑料袋裡的死貓供出了個腦袋，兩個貓耳朵都缺了一半，傷口平整，像是被整片割下一樣。最嚴重的要數貓的眼睛，整個眼球都凹了下去，眼睛一周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血痂，鼻頭也缺半口，一口牙卻格外整齊鋒利。

模樣格外難看。

蕭笑蹲下身，看著費力蹬著腿的貓，有點於心不忍的伸手扶住貓腦袋，卻在碰到貓的一瞬間，被靜電的彈的整個人都麻了。

「嗷…」蕭笑痛叫了聲，甩著被點痛的手指，腳下一滑仰面摔倒地上，腦袋磕在地上，一聲悶響。蕭笑抱著腦袋疼的在地上打滾，眼淚止不住的流。

要死啊，大夏天靜電，疼死了啊！

而塑料袋裡的貓又彈了彈腿，不動了，不知死活。

蕭笑躺了好一會，才緩過勁，揉著後腦慢慢爬起身來，看著血肉模糊的貓腦袋，又看了眼窗邊的鬆土用的花鏟。蕭笑揉亂了一頭雜毛，看著貓發了好一會兒呆。

還沒死吧？

「你命大。」蕭笑泄氣的吹了口氣，讓他埋活貓，他真的做不到啊。

還是送寵物醫院看看吧，真救不活了再埋吧。都被折磨成這樣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算了算了，求個心安。

就算求了心安得了。

「蕭笑，你還真愛心泛濫啊。」蕭笑自嘲的笑著。從床底下扒出個鞋盒，卻發現太小了，裝不下貓。不得不翻箱倒櫃找盒子。用垃圾袋提著，他怕還沒進寵物醫院就被轟出來了，最後從櫃頂找了片壓扁的礦泉水紙箱，用膠帶捆好，將貓放進紙箱，抱著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