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瘋

【現在章】

修雯送吳可到了小區門口，她拉著吳可的手，一直不想鬆開。還是吳可自己執拗地，掙脫開了修雯。

「學姐，你回吧。到家了，我自己可以。」吳可的臉色依然難看的很，那麼漂亮的眼睛灰突突的，他真是被章泰野的惡言相向，傷到了。

都說惡語傷人六月寒，若這惡語是最愛的人對你說的，那便是一根根冰凍的釘子，釘進了心臟里啊！心裡流著血，也會被凍上的冷。

「不請我上去坐坐嗎？」修雯苦笑著說道，她努力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守到吳可單身，因此……她是始終都想要再爭取一回啊。

「不了，我不想你誤會。」吳可淡淡地說道。

如果真的不愛她，那麼不傷害一個愛你對你好的女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不搞一絲曖昧，明明白白地讓她知道你的拒絕。

修雯很好，溫柔、美麗、善良……她有太多的優點，不必要來對他這種人這麼好。他不可能愛她，因此，他就絕不能耽誤她。

「……這話，你都說了多少遍了。畢業那晚我和你表白你就說，到了現在……你還說。」修雯想，她可能正是因為吳可對她這種幹凈的態度，才會一直對他情有獨鍾，即便被拒絕了無數次，她還是不捨得放棄。

更何況，吳可現在……身體這麼差，他真的需要照顧。

說了一會兒話，修雯就自己離開了。

吳可嘆息著，忍著身體的疲憊，一個人爬著樓梯，爬一層休息一會兒，累的很。

這小區破舊的很，樓房也是許久沒檢修過了，這裡甚至，沒有電梯。

他住六樓，每天爬六樓，也是爬得夠了。

疲憊不堪的吳可，甚至沒發現，一直有個身影，隔著半個樓層在跟著他。他的身後，有那麼一雙眼睛，始終偏執地盯著他！

氣喘吁吁地取出鑰匙，吳可剛剛進了門，門就被一隻強有力的大手撐住了！

他回頭一看……正是章泰野。

章泰野陰暗著眼神，如刀如刺一般盯著吳可，似乎恨不得把對方拆吃入腹都不解恨。

「你來幹什麼。」吳可吃了一驚，隨後淡淡說道。

章泰野沒有說話，他躋身進入，沒有換鞋，精貴的皮鞋，踩在這破地磚上，顯得那麼的……不搭。

對，就是不搭。

吳可早就知道，自己和章泰野不搭，他真是配不上章泰野，無論從哪一方面，他都不夠格。自卑，充斥在他和章泰野三年戀愛的全部生活里。

「你的女人，你都不送人家回家？人家不是懷了你的孽種嗎，不知道憐香惜玉，小心人家給你踹了。」章泰野酸澀著語氣，冷漠說道。他一想到，吳可在他們戀愛期間，背著他出軌，還是和一個女人在一起，甚至都有了孩子，他這心裡就像是當放了一個不定時炸彈一樣，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炸！

吳可沉默，他看著章泰野的背影，忽然覺得眼睛微微濕潤了，不管什麼時候看見這個男人，他的第一反應，都是……喜歡，崇拜。從第一次見章泰野，到現在，他一直一直喜歡迷戀的人，就是他章泰野！

「可兒，你是不是躺在我身下太久，所以，都忘記了，如何做一個男人？讓一個懷了孕的女人送你回家，你怎麼好意思的？你的態度，還沒有改正嗎。你已經不是同性戀了，該像我一樣，對女人好一點，知道嗎？」

吳可在心中澀然一笑，他什麼時候，不是同性戀的，他怎麼自己都不知道？

「我自己能決定怎麼做，我不需要你的指導，如果沒什麼事，請回吧。」吳可一個人去接了杯熱水，兩手捧著杯子，一吹一吹地喝了起來。

吳可這份滿不在乎的情態，徹底激怒了章泰野！他心裡的火，可是如同火焰山呢！

「你他麼什麼意思！」男人怒了，他的眼睛通紅著，像是暴怒的猛獸！

他跟了上去，搶過吳可的杯子，狠狠地摔在了地磚上，碎的厲害，熱水濺到了吳可的腳上，他是穿著拖鞋的，襪子瞬間就被燙得冒了熱氣兒。

「……你不會躲嗎！笨死了！蠢貨！」

章泰野自己都不知道，原來看到吳可受傷，他會發瘋一樣失態。

他把吳可的腳抬了起來，趕緊脫了他的襪子，腳背一片紅，不用想也知道，那得多疼！

「醫藥箱呢，有嗎？在哪兒，你他麼快說！」

章泰野幾乎是沒頭蒼蠅一樣亂轉，接了些涼水就倒在了吳可被燙傷的那隻腳上，臉上都急得冒汗，才在老式電視底下看見了醫藥箱，衝過去拿了過來，胡亂翻找，才找到了燙傷膏，給吳可的腳背抹了起來。

他著急，沒頭腦，手掌都是哆嗦的，他甚至幾乎把一整管的藥膏都抹在了吳可的腳背上，才笨手笨腳地剪了醫用紗布，給吳可的腳纏了起來。

當忙完了一切，章泰野才稍微安心地癱坐在地上，喘著氣，他偶然一個抬頭，發現吳可正一臉悲傷地看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滿是耀眼的水光。

他的眼睛，一直那麼好看。

從以前就是，到現在，依舊是。

「……我們早就分手了，請不要這樣對我。」

吳可開口，冰冷的話語，像是一頭冰水，直接澆在了章泰野的頭上。

「你他麼以為我樂意？我只不過是把你當做了小璨，我心疼小璨而已！」章泰野心裡鑽鑽的疼！他不甘心被吳可用這樣的態度回應，因此他找到了最能讓吳可傷心的解釋！

吳璨，是吳可最疼的人，也是吳可最嫉妒的人。

章泰野，懂他。

他懂得，如何傷害吳可，傷得吳可千瘡百孔還不停止。

男人摔門離去，吳可自己一個人，獃獃地坐在客廳，心酸地自嘲一笑，所有的眼淚都被他忍了回去。

他其實很疼，腳背也疼……心裡也疼。

他轉而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像是啤酒肚一樣，有些圓潤的肉。

他在想……這個孩子，到底該不該留。